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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蜜月(1 / 2)


北方重节,又是时逢新春,随着时岁一日日近了除夕,官道上的积雪几乎没过了马蹄,印迹又很快地被覆盖无痕。

刘枫旻回头望了眼身后微带乏意的赵文硕,他?的狐裘被大风卷起,白羽与雪色融为一体,若不定睛瞧去,恐怕要随着肆意的雪花融于天地间。

“这儿离饧州还有半日的路程,眼见天色已?沉了下去,雪又落得那么纷重,要不折回抚州刚才看到的山脊上,那儿应该有避风雪的庙宇或人家。”刘枫旻紧了一寸缰绳,与赵文硕挨得近些,为他?掸去肩头的落雪。

赵文硕见前方路遥且长,轻叹了口气,同意道:“那便按你的意思吧。今夜便是除夕,饧州的游园节估计是赶不上了,不过与你一道过的新年,我?都是知足的。”

语罢,二人调转方向,快马加鞭地往三里地外?的抚州山脚下赶去,身后跟着十?数个暗卫,与他?们保持着距离,也密切注意着赵文硕的安全。

二人行至山脚,落雪已?有转小?的趋势,山上尽是皑皑雪色,而头顶铅灰重云处,炊烟袅袅萦绕在山腰处,看这情形似有一个不小?的村落居于山间。

刘枫旻牵着赵文硕的手,一步一稳地向烟火处走去,等走出了好几步远,回望身后大地苍茫,山脚下凄寒一片,忽然开?口道:“你我?二人出来过节,留褚锋一人在潍县真的好吗?”

赵文硕忽而驻步,回忆起这些日子?发生了的事情,眉间的阴沉再显。

自他?们从薛琪那儿探知到西南邪教的事后,再回客栈时,洛红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在范东家那儿听来的话,大德源总票号从没有女?管账的说法,刘枫旻暗想?那夜与赵文硕密探时,隔墙应有耳。

若不是听到行迹败露,怎会不留下只字片语便没了踪影?

褚锋几乎疯了般的满城寻她,到最后也是无迹可?觅,借酒消愁了两日,时至如?今,还是浑浑噩噩的状态。

赵文硕呼出的白气也弥散在空中,“他?随我?这么多年,大事小?事都经历过,无非是场情劫,给他?些时间,他?能挺过来的。枫旻,你觉得洛红的失踪,与这件案子?有多少联系?”

刘枫旻抬步向前,山风冰冷地割过他?的喉咙,声音在风中吹得零落破碎,“从她出现的那一刻起,她就编织了一个完美的骗局,到现在水落石出,她又顷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来看,嫌疑很重。”

赵文硕的面色冷峻,语气中忧虑更重,“她留下的蛛丝马迹,齐指向西南邪教,你之前也说驰字号很有可?能是邪教隐藏在豫东颠覆朝廷的工具,我?受命你为钦差大臣,检查西南经略大臣、总督等军政,此行危机重重,我?再过几日又要回京,你万事小?心,不可?盲目迎上。”

刘枫旻垂首,兀自向着山腰走出,无人可?见处目光冷暗,抬眼时再无波澜,缓缓地露出一个笑来,“我?们是来游山玩水的,烦心事先抛在脑后吧,加快点步子?,再不到山腰,你可?这细腰瘦骨的,就得喂狼。”

赵文硕怔住,浓眉轻挑了一下,饶有兴致道:“我?私以?为,你比狼更凶险一分。”

刘枫旻淡笑了声,摇摇头,将他?的手放在自己唇间,哈了口气,来回搓动取暖,无奈道:“我?吃你,还是吐骨头的。”

赵文硕与刘枫旻并肩走着,低低在他?耳边俯了声,“我?随时恭候。”

近暮前,二人脚步终于停在山腰间的村落前,几扇木竹编成的门围成一个不长的圆弧,隔开?外?界与村落,斜眼望去,村落里的景致一眼便能望尽,倒是让那扇木门显得多余。

刘枫旻叩门无人应,便扬声唤了两句,话音未落时,村庄里总共也就十?数家人家的大门齐数打?开?,一双双懵懂又怕生的眼睛紧紧凝在刘枫旻和赵文硕二人身上。

刘枫旻与赵文硕对视了一眼,心知村落闭塞,看上去已?许久不与外?界联络,对他?们心存芥蒂实在难免,只好笑了笑,刘枫旻声音微缓,亲和道:“您好,我?是外?乡来的,无意打?扰,只是官道上积雪过大,眼见天也要黑了,可?否在您这儿借宿一日,我?们是付报酬的。”

村里的人操了口听不懂的乡话,还是窃窃私语,偶尔有一两个年轻的小?辈冲着刘枫旻与赵文硕二人摆手打?招呼,眼睛笑得弯如?月。

少顷,村里应是最年少的老者从家门口走出,拄着跟尽是裂缝的拐杖,踩着积雪稳步而来,给刘枫旻二人打?开?了村门,站在他?们面前,站得笔挺。

他?的发髯与胡须皆白,却面色红润,中气十?足道:“你们进来吧,我?们村里有十?多年没来外?人了,村民们不太习惯而已?,你们来的也巧,今夜是除夕,没有别的安排的话,不如?留下和我?们一起过节吧。”

刘枫旻跟在老人身后,左右环顾着村落的布置,家家户户挨得极近,每个人的脸上都漾着憨厚的笑,让他?们一日疲乏困倦的心情瞬间舒畅。

他?眼神眺向赵文硕,无声问了下赵文硕的意思,饧州的游园节固然热闹,可?与农家一起过年的贴近感,也难能可?贵。

赵文硕点了点头,面色随和,轻笑了声,对着老人微颔首道:“您是这个村的村长吗?”

老人拄拐的手微微一颤,脚步瞬间顿住,目光转变鹰隼般漆暗,幽幽道:“我?们村已?经有很多年没选村长了,以?后别在村民们的面前说村长这两个字。”

赵文硕和赵文硕瞄见老人目光中的阴深时,心头一跳,还是无声闭了嘴。

等老人把他?们引到一间空荡的木屋,屋内设施齐全,被炉与床榻正对着门口,老人漫不经心道:“两位公子?是情人吧,还需要我?为你们另一张矮床和被炉吗?”

刘枫旻被老人突来的问题顿了进屋的脚步,还是平静地回头朝老人深揖了一躬,礼貌道:“不必,如?此我?们便已?满足。多谢了。”

老人的问题,刘枫旻回了半句,还剩半句答案隐在老人幽深的瞳仁中,晦暗不明。

再等老人寒暄几句后,便离开?了木屋,留下刘枫旻与赵文硕二人打?点行装。

“你的暗卫,今夜住哪儿?”刘枫旻向窗外?探了探,见天际已?沉,雪花又纷纷落下,寒风吹得窗棂震响。

赵文硕睨了眼窗外?,又低眼摆弄着屋子?里的暖炉,平淡道:“他?们绕着村落一圈住下,你安心吧,他?们受训多年,这点风雪还阻不了他?们什么。”

刘枫旻瞥了赵文硕一眼,见他?笨拙的生活姿势,凑近他?身边为他?生气暖炉,似笑非笑道:“我?不是担心他?们,我?是担心你,吵着闹着要出来过年,褚锋现在遭了情伤,没人护你,我?不放心。”

赵文硕乐得清闲,倚在塌前,半眯着眼享受刘枫旻的服务,听着窗外?落雪声和屋内的柴火烧出的筚拨轻响,安稳地闭上了眼。

刘枫旻,可?我?就是想?单独与你过一个除夕。

自你别后,整整三个春秋之后,我?都是一个人望着京都的明月与风雪。

你父亲的去世?,让我?与你之间隔了一座高山,任我?怎么跨,也不可?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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