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夙原本以为,这就是一般人家的对小孩子有些娇惯——他以前也听过这方面的议论——所以或许人家家长还是愿意管孩子的。
但是现在看来,至少眼前这周老爷不是愿意管孩子的。
一副他们上门来,就是来闹的,想来要钱的架势。
——言夙是有些看不?懂人类的潜台词,但是周老爷都这么明显了呀,说着对不住,但是连随口教育自家孩子的话都没有一句。
言夙只是不做人,但他也不?是傻得不?是?
“子不?教父之过,不?知道周老爷有什么学过?”
“我一个大人打别人家的小孩子这有点不像话,所以我就只能打打他爹了。”
周老爷:“……”这说的是什么话?还透着点委屈的意思?
周老爷心头火气,一声大喊护院,管家也是连忙跟着喊,但也就是侧头看一眼外面的功夫,就没听见自家老爷的声音了。
反倒是夫人尖叫起来,然后少爷嗷呜呜哭声,结果还被堵在嘴里似的——他们家少爷向来稍不?如?意就能嚎的屋顶都被掀掉,什么时候哭都不敢出声了?
管家一回头的功夫,就见夫人受惊,直喘气,身边的婢女已经在掐人中了,急的眼睛也红了。
少爷完全是失了支柱,不?敢哭,但又忍不?住。
而老爷已经被人踩在了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堵上了嘴,被人一脚一脚的,踢的来回翻滚。
言夙踢一下?周老爷,就问一句:“好好管儿子吗?”
“你儿子拿钱雇人,随便打人,这是小孩子该做的事儿吗?”
“儿子做错了事儿也不?好好纠正、教育,就想着摆平受害人,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给崽子当爹,就得行?得正坐得端,要给孩子树榜样懂不?懂?”
“你别闷不吭声,我在给你传授经验,你当人这么些年,这点道理还不?如?我明白,你好意思装聋作哑?”
周老爷:“……”你特么的倒是给我一个开口的机会啊。
明明都是个四十余岁的人了——周家老爷前头都是女儿,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自然是捧在新尖尖儿上——这会?儿却是忍不?住要老泪纵横了。
疼啊,实在是太疼了。
看着也不?过是言夙在用脚轻轻拨弄他,拨弄的他跟一条咸鱼似的翻来翻去,可偏偏他就疼的直打哆嗦。
然而嘴还被堵着,除了跟他儿子差不多?的呜呜声,其他想说什么都不行?。
管家的一嗓门倒是把护院都给叫来了,可是叫来了又能怎么样?
除了围观老爷被打的人更多了。
他们谁也不?敢这时候冲过去啊,人家只要往老爷的脖颈上一踩,这说不定人就没了!
——他们也实在是拿不准神情冷淡的言夙,是不是个杀人如麻的家伙。
要说,他们觉得是,毕竟言夙这打人打的有点太驾轻就熟的感觉了。
终于还是周夫人缓过一口气来,再不?能看着自家相公被这么打。
“这位……这位大侠,您消消气,别打了,我家老爷年纪大了,受不?得这般打呀。”
“我这儿子不?对,我给您赔不?是,我给您赔礼道歉。”
“求求您放过我相公吧?”
周夫人泪流不?止,却是不敢抽抽搭搭的说话含混不?清,只能掐着自己的手心?,让自己稳住心?神。
在周夫人殷切期盼的眼神下?,言夙停了脚,拉过边上的一把椅子坐下?,阿牧和大崽站到他身边。
“真心?道歉?还是只是想赔点钱就了事?”
“你们周家是有多?少钱?金子摞起来称,有成?千上万斤吗?”
“还是你们觉得,我是有多?缺钱?”
言夙的“大言不?惭”显然是吓着了周夫人,这黄金再是多,那也是用两计重的呀,哪有开口就是万斤了。
——这样钱多的人家自然不是没有,只是那不是周家呀。
至于言夙缺不缺钱?周夫人看着他掏出几颗金珠子把玩,顿时就知道他是不缺的。
言夙:“……”其实还是缺的,毕竟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想给崽们吃好点儿不容易。
周老爷这会?儿终于能够喘口气了,小心翼翼的伸手拽下了嘴里的布巾,可生怕言夙注意到自己,又给他一顿毒打。
——虽然现在也不?能确定言夙会?不?会?一言不?合就接着打。
看到言夙玩金珠子的那一刻,周老爷心头就是一跳,倒不?是这点金子就能吓着他,可这点金子代表的含义不?浅啊。
言夙穿的不?咋好的样子,可不论长相还是气质都很是不俗,再有这么些金子,这不?就是个想体验新鲜的富家少爷吗?
——又或者纯属就想装穷,但总归是他们这踢到铁板了。
周老爷现在心头这个又气又悔啊,想着自己刚才要是态度再好点就好了,说不定就避开一劫了。
他明明都看出来言夙那一身的衣服跟气质不搭了呀,怎么就没能沉住气呢?
而且要真的是哭喊人家,也不?可能有胆子“挟持”他儿子进他周家的门啊。
只是周老爷现在心里不?管有多?少懊悔、多?少失策,都没用了。世上又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周老爷努力挪动着,想离言夙远一点,陪着笑道:“这位大侠,大侠消消气,您的教诲我已经领悟了。”
“我一定好好管教这不?知死活的臭小子,以后也一定好好给这小子立规矩、做榜样。”
“一定管束好他,不?让他再胡作非为。”
——现在的周老爷说这话是十足十的诚心?,但只是诚心?想送言夙走。至于话里的承诺能做到几分,就只有天知道了。
暂时他也是还没想到要不?要报复言夙,又怎么报复言夙,满心满眼也只有送走言夙。
也不?像那些影视剧里那样,还有心?声想起,说只要渡过此劫,之后要怎么怎么样——或是忏悔、或是筹谋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