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启明来了黍下学宫。
很不?巧。
这里乱糟糟的。
讲课的学堂里站了上百人,成圆弧状将季槐梦团团包围,黑压压一片,竟然也有些风霜刀剑严相逼的锋芒之势。
炼丹一级熟练技术工站在最前面,他们穿着?黍下学宫的青色衣袍,行天地间最庄严尊重?的礼节。
“您能平息地震,也能击退山神,求您再次出手拯救这片土地。”
浩荡荡天地哀哭,风狂狂幽魂肆虐。
这里的每一片土地都吸饱了祭品的血,他们踩在人的血肉尸骨上前行。
季槐梦道。
“好。”
他推门而出。
在黍下学宫正中的辩论堂左边有一片湖泊,夏天的时候有鸭群四飞,如今寒春正严,只有一片肃杀。
学子跟在身后,不?明所以。
只见季槐梦伸手按在池塘边上,寒冷刺骨的池水沸腾,寒芒寸寸亮起,一把把雪亮的兵器刺空而?起。
刀剑林立,形如剑冢。
“拿起刀剑,去杀人。”
他说。
学子对视一眼,纷纷从池中抽|出刀剑枪戟,昔日嵇康赴死而有三千太学生送葬,近日莫不?是也要上演三千青衣剑客围杀紫微宫?
他们走了一步。
却见季槐梦站在原地,不?动分毫。
“师兄……”
“我不?认同你们的理?念。”季槐梦道,“但不?妨碍,你们可以坚定?践行自己的道。”
一个学生上前:“师兄,我们人力?微小,纵然身死也得不?着?任何改变,我们需要一个能发声的人,一个能力挽狂澜的人,这个人,不?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
“我们死了,也是白死!”
“所以呢。”
“所以,我们需要您啊。”
“如果我不?呢。”季槐梦扫视一圈,“你们还去不去,要不?要继续坚持。”
学子环视一圈。他们的目光从季槐梦身上移开,褪|去群情激奋之后,第一次扫视自己的同僚,去了就是送死,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一只特立独行没有脑子的猪,以后可能会胜利,但对他们而言——死人是看不?见任何事情的。
谭嗣同说,变法如要杀人,如要流血,请从他谭嗣同杀起。
也有人说,变法如要人死,请杀谭嗣同,他自己还有大好性命要报效山河,不?能如此轻易死去。
“没有人支持就无法前进,因为觉得人微言轻就不?想发声,让高个子去顶着?即将倾倒的天地。如果总是这么犹豫,珍惜自己的生命总想让它消亡的声音比得上泰山崩裂。”
“那么就躲起来,一直等待一直蛰伏,直到等到真正的,你所希望的那个时机。”
“而?如果真的坚定?,你就去发声,不?顾一切拼劲全力,不?要管别人的看法也不?要犹豫,哪怕做一个只能照亮自己的萤火。”
“我参加与否并不?重?要。”
“因为那是你们的道。”
许多学子放下手中的刀剑,他们掩面退出人群,另有一些若有所思,将长剑紧紧束在腰旁,大步跨出黍下学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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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
季槐梦看过来。
季启明问道:“二皇子里的神性物质消失,我……”
季槐梦背手:“是季楚狂。”
“好像都因为他年纪小,一个两个都不曾看重?他。我和大哥说过,大哥也不?以为意。”
季启明笑笑,他伸手比划自己的腰:“他只有这么高。”
又倏尔叹气。
“只有这么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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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身死。
老?皇驾崩。
新皇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