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郁任由元簪笔的手?在他的大腿上摸来摸去,“你?果然在调戏本相。”他笃定道。
元簪笔不理他,“有感觉吗?”
元簪笔神色专注,睫毛扫来扫去,乔郁微微起身,手?指过去蹭了蹭他的睫毛,“什么感觉?”乔郁明知故问,笑中有些不怀好意地暧昧,“若说感觉,本相现在觉得恼怒非常,屡屡受人调戏,还没有名分?,哎呀。”他极其做作地感叹,“我若当真是个女子,你?说我们孩子是不是已经满地跑了?”
元簪笔只要一想象他说的画面就觉得汗毛竖起,“乔相,”他叹了口气,“我在认真问你。”
“本相也是认真回答。”乔郁哀伤道:“你?就是看本相是个男子,无论你做的如何过分?都不必给本相名分?,是吧。”
元簪笔的手?一顿。
“还是说你?想趁人之危?”乔郁道,把刚才?扔到一旁的腰带拿过来递给元簪笔。
元簪笔:“……”
元簪笔道;“乔相这是要做什么?”
乔郁微微一笑,“把本相嘴堵住啊,你?不怕本相叫人吗?”
哪有人会这么跃跃欲试自己被绑上?的!
元簪笔确实很?像把他嘴堵上,但不能永远将他的嘴堵上就毫无意义,今日他拿腰带把乔郁嘴缠上?,明日就有流言变着花的从乔郁嘴里传出来,元簪笔都不敢想乔郁能说出多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乔郁胡搅蛮缠可谓当世第一,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要半点脸面,时风如此,寻常男子都不愿意被比作女子,乔郁却恨不得自己就是女人。
元簪笔居然真的接过腰带。
乔郁仰着头看他,十分?期待似的。
元簪笔伸手,快而轻地将乔郁翻了面,乔郁一愣,正要挣扎,一下被元簪笔握紧了双手?。
元簪笔一手?按着他,一手?将腰带缠在乔郁消瘦苍白的手?腕上?,另一端用嘴咬着,竟真的将人缠得严严实实!
乔郁怔了怔,突然放声大笑。
元簪笔抽过枕头见他的小腿垫起来,不让伤口被蹭到。
乔郁半张脸都压在被面上,他看不见元簪笔的神情,只能感受到元簪笔的手?又一次覆在了他的腿上。
乔郁微微偏头,他本就身体不好,这么折腾便有些喘,他扭头,长发散下来,凌乱地落在他的肩膀上?,“元璧,本相竟不知,你?喜欢这样。”
手?贴着他的小腿微微按着。
乔郁小腿发麻,被元簪笔按着的地方仿佛有火烧着,烧得他心里都不舒服。
元簪笔不说话。
乔郁哼了一声,继续道:“元大人,你?还差一块布将本相嘴堵上,不然本相就要叫人了。”
元簪笔手?下微微用力,乔郁尽力克制着想动的冲动,喘着气笑道:“元大人,为何不说话?”
元簪笔淡淡道:“乔相可以叫。”他语气漠然,与手下的动作既然不同,“如果有人进来,第一眼见到的一定是乔相。”
还是衣衫不整被绑起来的乔郁。
乔郁又笑,“我没想到你还有此等趣味,元大人,元璧,本相说了多少次你都不以为然,现在将本相绑起来你却兴致盎然了。”元簪笔手?下用力,他将脸埋在被子里,呼声都变成了闷笑。
从元簪笔的角度看去,乔郁塌下的腰细而窄,纵然衣服没有好好穿着,散落下来,仍能看出本人极好看的腰线,他肩膀微微颤着,好像一直在笑个不停。
元簪笔手?几?乎移到乔郁的大腿上了。
乔郁被绑在身后的手?伸了伸,又轻轻松开,随意地放在腰上。
“元大人是在亡羊补牢吗?”
“什么?”
乔郁抬头,“元大人是因为中毒那日本相拒绝了你?,你?要补回来吗?”
元簪笔道:“我有一个疑惑。”
乔郁道;“已经到了这份上就不必讲究君子之?礼了吧,”乔郁晃了晃元簪笔给他打的结,“有话直说。”
“自方才起,乔相一直在胡言乱语。”元簪笔说。
“胡言乱语?”乔郁挑眉。
他觉得无论自己说什么配上?这张脸都不应当是胡言乱语,何况他说的如此从心,分?明是光明正大的勾引。
“你?一向不喜欢旁人触碰。”
要是乔郁现在手没被绑上?一定要抱着元簪笔的脖子亲他一口告诉他:“你?可不是旁人,”他笑,“你?差一点就成?了本相的夫君。”
元簪笔几?乎想要叹气了。
“无论我问什么,乔相只愿意在旖旎之事上?纠缠,但你?从不是这样的人,至少,在乔相受制于人时不会愿意这样,”元簪笔俯身,差点贴上?乔郁的耳朵,“月中,你?想隐瞒什么?”
乔郁乍听月中二字,又感受到元簪笔呼在脖子上?的热气,脑中一时都有些不清醒。
他大叹为何元簪笔将他这样放着,若是与他正面相对,他是一定要堵上元簪笔的嘴。
月中——乔木峥嵘明月中。
乔郁刚被救出,疯疯癫癫,非说自己说女子,年已及笄,将欲取字。
元簪笔分?不清他到底是真疯还是装傻,只好道:“我并非你?的长辈。”
字这样的东西,怎么能让平辈取呢?
乔郁现在神志不清,让他自己取字不知道会取出什么来,但要让乔郁的长辈来,已是不可能之事。
乔郁当时对着镜子画眉,手?指微微翘起,恰如一个真正的女子,闻言回头朝他笑,道:“你?不是我的夫君吗?要你?给我取字,也不算逾越。”
元簪笔一时无言,乔郁随手拿起妆案上?的一本诗集,扔给元簪笔,“你?随便看看,又不怎么费时费力。”他长得好看,上?了妆更精致无俦,如女儿态并不夸张,只有二三分?微妙。
元簪笔接过诗集时右手放在身后,掩盖住手指颤抖。
不论乔郁是被逼疯了,还是为求自保装疯,如此种种,都令人……元簪笔深深吸了一口气,翻开诗集。
他心思根本不在诗集上?,勉强让自己冷静些,一目十行,乍见乔木峥嵘明月中几乎一颤。
乔郁无知无觉地捧着脸看他笑,好像真的是闺阁女子在看自己的心上?人。
他笑容甜,语调也甜软,越是如此,越令元簪笔窒息般地难过。
元簪笔将诗集还给他,道:“月中如何?”
乔郁皱眉,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这两个字有什么可取之处,值得元簪笔看了好一会,实在平平常常,毫无优点,于是怒道:“不如何,非常不如何。我说了让你不必仔细看,只是客套罢了,你?难道听不出吗?竟这般敷衍。月中两个字有什么好?你?为何不干脆让我叫明月?还朗朗上?口,简单好记呢。”
元簪笔温声道:“乔木峥嵘明月中,倒还好。”
乔郁更不满了,道:“我不想峥嵘什么明月中。你?再看看,有没有什么风雅的句子。”他叹了口气,“我还以为如元璧你的学识能有什么精妙之?言呢,结果不过如此,”他重复,“不过如此。”
元簪笔强笑。
他本就不爱笑,乔郁在他身边精神不佳,他不好对着人面无表情,惹人伤心,笑得次数比以前多得多,只是大多不由衷。
他此时才二十出头,一手?抚养他长大的兄长已离世,他与家中关系冷淡,在中州除了与魏帅还有联络之?外举目无亲,前途未卜,性命能否长久还不可知,身边唯一故交乔郁却已被折磨疯了,令他如何开怀?
乔郁念叨了两句,却对上?了元簪笔清澈眉眼,元簪笔的眼中深深地倒映着他的描绘好的精致面容上?,他觉得自己笑容仿佛僵了僵,一瞬间便恢复了平静,嘟囔道:“那好吧,你?说什么是什么。”元簪笔朝他笑,他又补充了句,“谁叫我喜欢你。”
元簪笔再笑不下去,道:“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乔郁不高兴地点头,道:“哎,你?早点回来,还有,回来时别忘了给我带一盒朱红的水粉,是朱红,你?别再拿错了。”
元簪笔说:“好。”
乔郁目睹元簪笔关上门,他脸上的笑容顷刻间烟消云散,变得面无表情。
他容貌明艳,妆容一笔一划皆是浓墨重彩,很?衬得他的眉眼,黑发洒落肩上,容颜更粲然。
他笑时华美,不笑时死气沉沉。
他看着诗集,涂着鲜红蔻丹的长指甲几乎将纸张戳破,字字划碎,不想再看。
乔郁重重喘了几?口气,将诗集扔到案上?。
乔木峥嵘明月中。
要不是他太了解元簪笔,说不定真的会以为元簪笔是在讽刺他。
今时今日,他哪里配得上?这句诗?
不过在皇帝的监视下,装疯卖傻,苟延残喘,以期活得久些。
乔郁捡起诗集,将那页按平整,拿了个漆盒将诗集压上?了。
“元璧。”他低喃,像是要把这两个字嚼碎了咽下去,“元璧。”
“我想隐瞒什么?”回忆骤然抽离,乔郁道:“本相不解。本相还想问你,今天晚上?要做什么?还是说你?什么都不想做,只想侮辱本相?以腰带缚手?,脱了本相的衣服,在本相腿上摸来摸去,你?却问本相,本相隐瞒了什么?”
元簪笔的手?在他大腿上停了下来,然后移开了手?。
乔郁悬了半个时辰的心缓缓放下。
那有一道极小的伤口,但如果脱下衣服仍然看出端倪。
“是我唐突。”元簪笔道。
乔郁冷笑一声,示意元簪笔解开他的手?。
元簪笔竟真的给他解开了。
乔郁晃了晃手?,又由着元簪笔将他抱回去。
乔郁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想要不要打上?一耳光更显得自己恼羞成?怒?
不,打上?去就演戏太过了。
元簪笔突然道:“寒潭为何不在?”
乔郁道:“本相让他去跟踪个人。”
元簪笔抽过被给他盖好,“这样的小事,仿佛不需要寒潭亲自去。”
乔郁用手撑着额头,过了会才?梦然醒悟地说:“哎呀,本相还告诉他,如果看见有人要杀本相,如是放火啊之?类的,不要阻止,务必跟上?他,看看是谁指使。可惜他回来的时候有点晚了,那人和本相他只能管一个,本相想,你?大约也要回来了,就让他直接去抓人了。”他笑眯眯的,“本相还是很料事如神的。”
元簪笔的眼睛里清澈地倒映着乔郁的影子。
乔郁虽然很想亲一亲他,但此刻显然不是好时机,他能控制得住自己不动,却控制不了其他身体反应。
元簪笔略带怒气的眼神真是……乔郁伸手,差点就抚上?他的眉眼。
你?看,生气了。
他在心中笑。
元簪笔不愿意在他面前显露更多情绪,这下一定要离开了。
果不其然,元簪笔忍了半晌,终于在对上?乔郁得意洋洋的脸之后忍无可忍,拂袖就走。
乔郁道:“门关好。”
门关上了。
乔郁仍微笑着,再确定了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远之?后笑意才收敛。
他掀开被子,将已经扯得差不多的布料彻底从腿上扯了下去。
在他的大腿上,有一点血红色痕迹,像是针孔。
乔郁按了按长久不动,差点动弹不得的腿,手?指压上?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他从一个小瓷瓶中倒出了根针。
银针在灯下寒光闪闪,若有人愿意看看,一定会发现这根针其实是中空的,内里含着药粉。
乔郁叹了口气,针在针尖转了几?圈,猛地朝针孔刺去。
他疼得面无人色,汗如雨下,颤了半天放吐出一口气。
他感受到自己双腿在缓缓地发麻,变重,不多时就毫无感觉了。
乔郁若有所思。
要不是今日情况紧急,他也不至于拔针,想自己逃出去。
见到元簪笔破烟而入时他更是惊愕,连针一时之间都忘记插进去了,这才?让元簪笔看出了不同。
他幽幽叹息,决意一定要将放火的人碎尸万段,倒不是因为他差点死在火中,而是他找理由时又引得元簪笔生气。
他的话大半是真,小半是假,他确实让寒潭跟随,但可绝算不出元簪笔何时回来。
不过他要是说出来,元簪笔的反应就未可知了。
他只需要对方生气,但并不需要无可控制的盛怒。
乔郁敲了敲已经没有知觉的膝盖,叹息道:“只是天妒红颜。”他将被子盖好,“寒潭,人找到了吗?”
寒潭出现在房中,道:“属下无能,并没有问出主谋。纵火人原本就是刺客,因有人雇佣才混入府中多日,说他也不知晓主谋何人,只知道他每次传话都是个纤细的少年人。”
“少年?”乔郁第一个想起的就是许栀,“不是少女?”
寒潭道:“不是,对方说那人虽脸遮得严严实实,但无论是身形还是声音都是少年人,他许诺黄金百两,粮食千担,还有宁州的百亩土地,又赠予了一斛明珠,这才?令刺客铤而走险,来刺史府放火。”
乔郁点头,“这时候能拿出这些东西的人可不多。”
寒潭道:“是。”
“但是世家都拿的出来,”乔郁苦恼道:“本相得罪的世家子弟太多太多,一时之间竟也想不到哪个最有嫌疑。罢了,就这样吧。尹雨如何?”
寒潭道:“确实是普通教书先生。”
乔郁靠在床头,道:“普通与否日后才知,你?先下去。”
“是。”
乔郁想了想,又道:“刺客的尸首你?可保留着?”
“只剩人头。”
乔郁道:“你?把人头送给元大人,告诉他刺客已经伏诛,叫他不要生气了。”
寒潭犹豫片刻,不知道该不该说话。
“说。”乔郁阖目,也不看他。
“元大人会因此不生气吗?”任谁半夜看见个人头都不会高兴吧!
乔郁沉思,道:“那你再告诉他一句话,下次他再想摸本相的腿,本相绝不多言,任他随意。”
寒潭:“……是。”
他有预感,元簪笔一定会更生气!
……
元簪笔刚脱下甲胄,便听寒潭在外面道:“元大人,乔相命我给您送一样东西。”
如果是乔郁亲自来的,或许元簪笔就让他快滚了,不过来得是寒潭,他实在没有难为的人的习惯,批了件外袍,过去开门。
寒潭手中拎着一个散发着腥味,仿佛装着什么圆滚滚东西的袋子,见元簪笔过来,立刻将东西递给他。
元簪笔沉默片刻,“这是何物?”
寒潭道:“是刺客人头。”
元簪笔一时无言以对,只听寒潭将乔郁的话尽数复述了来,“乔相说,这是刺客人头,送给元大人,请大人不要那么生气了。”
元簪笔面无表情地看着寒潭。
寒潭道:“乔相还说……”
元簪笔道:“我能劳烦寒先生一件事吗?”他怕自己再听下去真的会气死。
寒潭道:“大人请说。”
“帮我将乔相的赠礼处理掉。”元簪笔道:“多谢寒先生。”
寒潭颔首:“大人客气。”
元簪笔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