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徐苍挂衣服的右手停在半空中，侧着身子，再次证实了下：“你刚才是让我别飞了，是这个说法？”
业务员显然也觉得这个要求有些奇葩，可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前面我们已经收到了秦总的投保材料，理论上是没有问题的......”
“理论上？那然后呢？”徐苍找了个座位坐下来，听业务员细细说。
“徐先生，先生唯一的问题就是你。我们做过调查，你执行的航班出事的概率略略有些高了。”业务员连忙补充道：“徐先生，我知道这个不属于科学理论的范畴，我们保险公司也不应该相信这种东西，但是......”
“但是，它就是发生了是不是？概率略略有些高，只是有些高吗？”徐苍算是明白秦心为什么把这件事推给自己了。
原来一切的关键是在自己身上啊！
从任何科学模板来评估秦心给出的投保材料，那都是没有问题。可徐苍的存在让其蒙上了一层玄学的色彩。
泰宁保险很想知道一个人到底可以倒霉到什么地步，短短时间内能遇上别人一辈子都遇不上的特情次数。
原本泰宁保险都准备捏着鼻子认下来了，可最近出的9951N事件着实是让泰宁保险绷不住了。他们决定相信这种没有科学根据的玄学，因而极为郑重地向徐苍提了希望其停飞的要求。
他们是真的怕了，害怕这个保单下去，自家都是要赔得血本无归。
徐苍的态度还是很和气的，他倒是不怪泰宁保险的反应，自己出事的频率是有些高了，放在任何一家保险那边都是一个必须考虑的点。
扔了一瓶矿泉水给业务员，徐苍笑着说道：“你们要是觉得不好办，那咱们就终止合作吗，这种事情就是你情我愿的，让我少飞一些可以，不飞的话，那是不可能的。”
徐苍人生的意义就在飞行上，想让他彻底不飞，那是不能被接受的。
“徐先生，你是想找别的保险公司吗？”
徐苍点点头，很自然地承认下来了：“那肯定啊，有哪家航空公司不投保的？”
“徐先生，您看起来也是一个明事理的人，能理解我们的苦处，我们泰宁那是相当感激的。”业务员诚恳道：“可徐先生要是想要换保险公司的话，我觉得不太好办。”
徐苍刚刚端起的茶杯停在半空，皱着眉：“哦？有什么不好办的。”
“徐先生，国内能给飞机投保的保险公司不多，咱们也是知道些内情的。”
徐苍边是喝茶，边是悠闲道：“怎么说？”
“那个......”业务员哭笑不得道：“徐先生在这些公司圈子里，那可是......闻名遐迩啊。”
徐苍差点儿一口茶水喷出来：“闻名遐迩，是臭名昭著吧？”
徐苍心里着实是要骂人了，这飞机出事又不是他搞出来的，全都赶趟似的往他身上挤，他自己也是头疼得厉害。
“准确来说，我也是受害者啊，你们怎么还组团歧视受害者呢？”徐苍无辜道。
业务员耐心地跟徐苍解释起来：“徐先生，就说最近的9951N航班的事件，如果最后结果是飞机故障所导致的，那保险公司至少要赔五千万，这是最低的数目了。至于你前面在山航的海上迫降那次，那赔偿额度起步是以亿为单位的。不是我们歧视你，是惹不起你啊。”
9951N这次唯一的好处就是最值钱的两台发动机没有遭受多大的损伤，那损失就小了很多了。而齐州海上迫降那次，两台发动机直接报废，飞机还浸入海水了，真就是只能当废铁卖了，那损失才叫大呢，负责山航的保险公司估计赔得快怀疑人生了。
“都什么时代了，还相信这种神啊鬼啊的东西？”徐苍的脸皮还是很厚的，经历了最初的局促后很快就镇定下来。只不过，想来这业务员的说法应该是可信的，倒是比较麻烦了。
要是国内几个大点儿的保险公司都不愿意给自己保险，那后续航司的运营压力就非常大了。
“事实胜于一切，不想信也得信啊。”业务员无奈道：“徐先生，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不太好，可当真是没法子了，评估部门已经将你纳入危险因素，只要你还在飞，那就不能通过审核。”
徐苍一拍自己的脑门：“我还真成了危险因素了，什么道理？”
“徐先生，你看这样可否？”业务员说道：“如果你还想飞，我们在签订保险协议的时候附加一个条款，我们的保险范围不覆盖徐先生你执行的航班，其余航班正常保险。我们可以降低保费，以作为对增加这个额外条款的补偿。”
徐苍脸色很是尴尬，看得出来泰宁保险那边是有一定诚意的，只是惧怕于自己那不能用科学解释的危险体质，想要给自己也上一道保险。
业务员看徐苍脸色有变，略略担心道：“徐先生，会不会有些为难？”
“感觉有些奇怪而已。”徐苍摆摆手：“这件事容我考虑考虑。”
业务员立时递给徐苍一张名片：“徐先生，这事儿不急，您好好考虑考虑，想好了给我答复就行。”
“嗯，辛苦你走一趟了。”
“没事，没事，应该的。”
送走保险业务员后，徐苍满是苦笑地回了自己房间，他给秦心打了个电话，开头便是笑道：“你说这事儿怎么办？”
徐苍想着泰宁保险那边应该是将同样的选择告诉给了秦心，只是秦心希望徐苍来做这个决定。可很明显的是，徐苍自己也不晓得怎么选。
“什么怎么办，这件事关键点就在你身上，当然是由你来决定了。”秦心笑道：“不过，我跟另外几家保险公司也私下谈过了，说法跟泰宁保险那边透露出来的一样。看起来，你的名声不太好啊。”
“真TM没天理了。”徐苍一只手拍着桌子，发出阵阵有节律的拍击声：“虽然可以理解，但是特意将我排除在外，总是觉得怪怪的，我后面再想想吧。对了，你跟在洱海基地的那些员工说明一下，要是蓝天航空那边联系他们要求回返，那便不用理会。”
秦心惊喜过望：“事情办好了？”
“我出手，那自然是马到功成。”徐苍想了下，问起了木华航空飞机租借的事宜：“木华航空有没有联系你，说起接收飞机的事情？”
“暂时还没有。不过，说是中航工业西南飞研所的打电话过来，让我们做好接收飞机的准备。徐苍，这是你办的事情？”
“陈老那边速度好快啊！”徐苍心中惊叹，嘴上解释了一番：“咱们没钱租赁干线的大型客机了，短期租赁价格还很高，只能转而租小一些的ARJ21。中航工业那边有我认识的人，那边不但同意了，而且还免了短期租赁的费用，咱们只需要负责期间的维护费用即可。”
“ARJ21这飞机符合要求吗？”秦心问出了此前徐苍也担心过的问题。
徐苍当即说道：“我问过我师父了，没问题，只要是符合121部标准即可，ARJ21是绝对符合要求的。这样我们就能满足三架飞机的基础要求了。”
秦心听完激动无比，没想到恼人的三架飞机的要求竟然被徐苍如此轻易的解决了。随之而来，秦心话锋一转：“徐苍，这次等你9951N事情了了回了洱海，咱们得是要商量商量新公司股份的事情了。”
既然组建航司的最后一个障碍已经清楚，那的确该到了谈论这个事情的时候了。
然而，徐苍却有些意外：“我又没有投钱，谈什么股份？”
“你虽然没有投钱，可是以你对公司的奉献，我自愿将公司的一半赠送给你，这是你应得的。”秦心认真道。
说实在的，没有徐苍，新公司根本走不到这一步。名义上秦心是公司的老板，但实际上，徐苍才是整个公司的主心骨。
既然如此，那必须要为徐苍匹配上应有的地位。
可是到徐苍这边却是不以为意：“分什么股份啊，这不就见外了吗？”
“这怎么就见外了呢？”
秦心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徐苍忙是谎称自己信号不好，直接将电话给挂了。他不是很喜欢赠予这个方式，他明明更加中意另外一种方式的，只是现在还没到说的时候。
将手机扔到床上，徐苍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目光聚焦到天花板上，大脑放空，最近一系列的事情在脑海里闪过，他感觉自重生以来，生活当真是充实无比。
“就这么活下去吧。”徐苍喃喃自语道。
......
翌日清晨，徐苍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了，睁开惺忪睡眼，徐苍摸索到手机，才是接了电话，对头就传来陈进武打趣的声音：“小娃儿，你不会还在睡觉吧？”
“我说陈老，我二十几岁的人睡个懒觉不是很正常？”徐苍打着哈欠，眼睛又干又涩，很是不舒服：“陈老，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在你房间门口，开个门让我进来。”
“嗯？”徐苍先是一怔，仅剩的一点儿瞌睡瞬间消失，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放下手机，随便套了件衣服跑到门口，开了房门，果然见到陈进武就在门口站着。
徐苍小小地惊讶了一下：“陈老，你怎么来了？”
陈进武举起手向徐苍展示了一叠文件：“ARJ21的租借文件。虽然咱们关系不错，也是免费租给你的，但是手续不能缺了。我看你挺急，就特地过来走一趟把文件带给你了，你得签个字了。”
“陈老，你先进来。”徐苍赶紧将陈进武迎进房间来，跟在后面奇怪道：“可是我们公司老板也不是我啊。”
陈进武进了房间后将租借文件往房间里的桌子上一扔：“我们是租给你，不是租给你们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