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人的天职是服从绝不能干政。”
这番话是在座的许多高级军官不认同的。普鲁士还是一个从旧时代向新时代转型的国家。将军们大多是军事容克对荣誉和领地的认同远高于民族和国家他们与国家的纽带仅仅是国王授予其家族的荣誉和领地军事主官与行政主官就是同一人而国王本人也不过是最大的军事容克而已。罗恩这番谈话从底层逻辑就是沙恩霍斯特、格奈森瑙、克劳塞维茨那种资产阶级国家、民族观自然得不到认同。
路德维希一直身处这种新旧军事观的博弈中明白罗恩的话缺乏说服力。他很欣赏这位年轻教官的勇气和认识但他也不得不面对现实。好在罗恩站起来搅了局让场面不那么一面倒的针对路德维希。
再三思忖之后路德维希还是让步了不过他也从罗恩的话里找到一些机会
“我部分同意罗恩少校的话之前的处理可以申请复议可以恢复名誉。至于新王登基的事”
他顿了一下下定决心道
“暂缓。”
下面的军官闻言一片嗡嗡声个个面露喜色。只有刚才那个罗恩低着头翻阅着自己手里的文件不吱声。
路德维希话说到这里基本正面答复了联署军官们的要求唯独没有答应惩处“恶人”——这件事里不能有恶人最多是工作失误而已何况路德维希是幕后的指挥难道追究自己?军官们被罗恩一通斥责本来气势就有点减弱又看要求差不多都达到了也就不再穷追不舍。这个话题就此在各自妥协中结束。
会议结束后路德维希派人招来了罗恩。他打量着这个比他小六岁的年轻教官问道
“是冯·克劳塞维茨将军让您说那些话的?”
罗恩摇摇头
“将军不方便与其他将军们当面争执所以借故缺席让我随机应变但一定要帮您说话。”
克劳塞维茨居然这么信任这个罗恩的临场发挥路德维希对他更好奇了问道
“那您知道您说的话其实没什么用吗?”
罗恩狡黠的笑了
“我知道。冯·沙恩霍斯特、冯·格奈森瑙、冯·克劳塞维茨三位将军跟他们斗了二十年也没说明白的事我怎么可能说的明白。我只是帮您吸引火力而已。”
路德维希愣了一下想想当时的场景。正是罗恩一通义正言辞的呵斥使路德维希从火力进攻的对象变成了和稀泥的中间人。罗恩年轻那些将军不方便跟他斗嘴而罗恩所代表的新军事势力与旧军事势力博弈了二十年所有人都知道水深年轻军官不敢轻易跟他辩论。这使他成功搅混了水吸引了火力。
想到这里路德维希也笑了起来。
这是阿尔布雷希特·罗恩与路德维希初识。原时空中奥托·冯·俾斯麦、赫尔穆特·冯·毛奇、阿尔布雷希特·冯·罗恩正是德意志统一三杰。如果与汉初三杰对比的话俾斯麦犹如张良毛奇犹如韩信、罗恩犹如萧何。只是这时候罗恩与毛奇分属普鲁士与莱茵两个阵营俾斯麦还在念中学。
克劳塞维茨和罗恩的出现让路德维希突然想到了一个突破口。
正如罗恩所说旧军事势力以军事容克为主重视荣誉和领地;新军事势力以军事改革派为主重视民族和国家。这次拿五年前的事情做文章的也正是那些反对军事改革的军事容克们。过去路德维希为了快速扩张军队不得不依仗他们的势力。现在他们主动跳出来反对自己反而使军事改革派站到自己一边那不如干脆借助军事改革派的势力再掀起一股军事改革浪潮一箭双雕把导致军心不稳和军事效率低下的旧势力彻底铲除。
在波恩谢绾本来已经收到了邀请函正准备前往柏林参加普鲁士国王退位与登基仪式忽然又收到暂缓的消息心中一喜知道自己扰乱路德维希军心的目标达到了。只不过他并不清楚他其实没有“扰乱”普鲁士军队只是让路德维希下定决心提前解决普鲁士军队中新旧两种军事思想斗争的问题;而且他这一刺激倒替路德维希请出了本来“隐居”在柏林军官学校的大小两尊军事改革大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