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咽了一下口水吞吞吐吐说:“你……你的右手掌心的纹路有时候还会发光……”
果然是这个。真没悬念。
“那么你说的另一把钥匙在他这里那是什么?”阿秋用□□又顶了一下秃顶老头。
“那……那是使用你手上龙印打开龙壁的方法……”秃顶老头抖抖索索地回答。
“那不是钥匙是钥匙的说明书!”阿秋粗声说道。
“对……就是这个意思。”
该问的基本都问完了接下来应该是三个人一起去龙壁然后打开寻宝。
但剧情发展到这个时候应该从窗外或者门口冲进来一群不明身份的黑衣人或者白衣人看似神秘但用意明显一顿乒乒乓乓乱打群架之后他们三人中打斗本事最牛的那个带领另外两人冲出重围杀向龙壁。
然而四周却很安静。
“那个什么钥匙的说明书在哪里?”阿秋问秃顶老头。秃顶老头盯着她不说话那是一种绝望并夹杂垂死挣扎的眼神让阿秋想起了掉进猎人陷阱的鬣狗。
阿秋忽然起身把□□丢给胡安。
“接下来看你的了。”她说“带着他或者不带他趁我对龙壁还有点兴趣的时候要去快去。否则我就走了。”
所有窗户忽然破裂子弹暴风骤雨般扫射进来。阿秋反应过来之前人不知何时已经趴在了地上并翻滚几下躲在墙角的家具后面。胡安也拖着秃顶老头躲了过来。秃顶老头从肩膀到胸口被血洇红了一大片看上去是身中数弹快要不行了。
反正已经狗血一回了也不差这第回。
阿秋迅速来了几个地滚翻来到桌子下面抬起桌脚向胡安一侧倾翻□□匕首和□□掉在地上向胡安滚去。胡安麻利地接住□□抬枪打灭了吊灯和壁灯。
阿秋按原路摸回角落一路顺手摸了一把匕首和一把□□——□□攥在手里匕首插在腰间。两人屏息靠着板壁等待着某个时机。
枪声停了一阵很轻的脚步声响起同时是几束电筒光——几个人摸黑进来每一步都迈得谨小慎微。
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来着?阿秋正回忆着各种相似剧情。似乎应该她或者胡安起身迎战引开敌方注意敌方的张三李四会死若干乒乒乓乓轰隆噼啪之后让他们逃出重围;因为他俩在后面都还有剧情需要所以肯定死不了顶多受伤这样可以省掉一些煽情的音乐、临终告白或者交党费之类的标准谢幕段子。
胡安已经从地上跃起发难枪声之后两个人应声倒地而他也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子弹一路追着他扫射。
阿秋也抬起枪凭感觉向那些黑影射击一个人又被撂倒。此时她的左肩上像被什么撞了一下很重但不疼。
几束手电光忽然聚光在阿秋头顶照得她周围如同白昼几支乌黑的枪管对着她让她意识到黑和白反差如此巨大。
“站起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命令道。
阿秋顺从地站起来举起双手立刻有人拿走了她手中的枪。
一束亮光从她头顶挪了下来在她左肩打转片刻紧接着一声枪响阿秋觉得自己的左肩又被撞了一下这撞击力如此之大她不禁晃了一晃然后听到金属落地的声音应该是个弹壳。
“向她射击!”
在阿秋有时间琢磨自己左肩被撞和那个弹壳是否有联系之前已经听到了枪声齐发。于是不止左肩胸口、右肩、腹部甚至额头和面颊都先后被重重撞击。但是仍然不疼。
一片弹壳落地的声音后是一片死寂。
“你们能不打我的脸吗?”阿秋打破了沉寂。她有些恼怒地抓住离她最近的几个枪管没有夺只把枪口圆圆的“○”捏成了扁扁的“一”。其他枪管立刻知趣地收了回去。
“她……她是龙灵!真的是龙灵!”
阿秋不能确定那个词的中文译文是“龙灵”还是“龙鬼”前一个显然比较好听让她自动无视了后一个。
一个冒着浓烟的□□丢到了阿秋脚下她一脚把它踢向正对着自己那人烟雾瞬间弥漫开来一只手抓住阿秋把她拽出门外一直拽到一辆车上阿秋知道那是胡安。
“你怎么知道这车能开?”阿秋眼瞅着胡安发动车子开走很是好奇。
“他们这样的人做事的时候停车从来不会熄火!”胡安对阿秋这么解释道。
车子风驰电掣驶上文特沃思街一路狂奔穿过“天下为公”拱门驶进华埠。街道两旁的饭馆有些依然营业但街上几乎没有人。
“他们是谁?”阿秋盯着窗外冷不丁问了一句她确定胡安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
“和飞机上是一样的人。”
“恐怖分子?”
“这是在警察口中的称呼而已。他们来自芝加哥不同的黑帮他们有严密的纪律和规矩很少滥杀。”
“是吗?”阿秋想起了飞机上那个用枪对着自己并扣扳机的白人以及刚才发号施令说“!”的侵入者。
胡安显然从阿秋的反问中听出了她的讽刺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们那么做是在基本确定你就是龙灵的前提下。”
“什么意思?”阿秋问。
“龙灵是刀枪不入的。”
“我是问龙灵和我有什么关系?”阿秋忽然有些烦躁。所有人都在跟她故弄玄虚么?从飞机返回芝加哥到现在?她只想快点回到机场坐飞机回国希望她的行李还在那里。
胡安看了看她没有再说话。车子沉默地向前行驶着越来越快。阿秋不记得华埠有这么长的纵深但前方也确实有路。
心底某处在微微抖动不是被微微触动很细微很模糊仿佛一个极深的湖底被鱼虾无心搅起的细沙又仿佛隔了数百层油布感受到了天上的几滴雨。
——在飞机上那白人和他的黑帮同伙被我杀死了吗?
——据说第一次杀人会有心理阴影我怎么仍然无动于衷?
——刚才我是不是又杀了几个人?
——我如果被抓住会被起诉吗?
——刚才的我怎么会像个黑帮分子那样待人冷酷凶狠?
——我的良知泯灭了吗?
——我还回得了家吗?
这些微小的触动片刻后竟让阿秋开始战栗有些引发蝴蝶效应的意味。而这战栗带来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疼痛——或许不能形容为疼痛是难以形容的极度不适是身体那些完全没有痛觉神经的部位在疯狂地挣扎和撕裂比较诡异的是这些部位竟似乎遍布全身。
阿秋忽然觉得头晕目眩感觉与在飞机上那阵突如其来的晕厥感一样四周空气湿热无比水蒸气到处弥漫让她几乎窒息。她紧紧抱住脑袋强迫自己深呼吸了几下幻觉消失了一切如常。
不知飞驰了多久胡安把车停了下来。车灯所照之处赫然是个浮雕龙的左侧。龙壁就在前面。
“我想知道你要怎么打开。”阿秋冷冷地说“那个钥匙的说明书不是在你那位同胞的身上么?”
胡安沉默片刻塞给阿秋一样东西。
“他中弹的时候把这个给了我。”他说“他临终前最后一句话是‘帮她打开龙壁让她回到过去。’”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阿秋满心疑窦却没有再问只攥着胡安给他的那个东西。她把它举到眼前借着微弱的车灯看清了这东西的模样。
这是一个精雕细刻的木制小拳头手腕部位是个简易的正方形底座。阿秋捧着这个小拳头觉得那底座有些凸凹不平翻转过来仔细看底座上阳刻着一个“卐”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