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良是在洞房里听见消息的，忙忙揭了头盖出来挽留，“公公婆婆去哪里？府里的院子已经给你们预备好了，你们只管安心住下来，不用担心旁的。”
“我那两位姐姐的公婆不同住在公主府，其中都是有缘由的，日后我再细细说给二老听，如今且别管这些。”
“来人，把老爷太太送回院子里去。”
江父江母不知是被柔良说服了，还是被她新娘子自己揭了盖头跑出来的架势吓到了，闻言乖乖由婢女搀扶了回去。
转头就对上江流子惊讶的目光。
柔良还有些不好意思，“夫君莫见怪，我是我大姐姐的妹妹，岂能叫礼数限制住了？还是直接了当些的好。”
江流子闻言哈哈大笑，“不愧是镇国长公主的妹妹。”
她们姊妹之间，有些地方还真像。
这一夜，柔良的公主府灯火几乎点到天明，彻夜笙歌燕舞，酒香十里。
宋清词也难免多喝了几杯，好在喝的是果酒，只是面颊微微红了些许，还没有睡过去。
柔德就不同了，她怀容哥儿那会儿忌口多了，如今好不容易生下孩子便敞开了胃口饮酒，喝得烂醉早早被朱越明扶到厢房歇息去了。
到后半夜，庭中风一吹，倒有些寒意。
宋清词站在廊下醒酒，赵城在旁扶着她，忽然感觉她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冷吗？”
赵城正要问紫练把披风拿来，忽见宋清词眉头紧蹙，一手捂住了心口，“我不舒服，有种……特别不好的感觉，心慌得厉害。”
“是不是酒喝多了？我这就叫太医来。”
赵城待要去叫太医，却被宋清词紧紧拉住，低头一看，他的手臂叫宋清词掐得紧紧的。
“赵城，宫里一定出事了，我觉得……”
“长公主，镇国长公主！”
就在说话的当儿，院外忽然飞跑进来一队内监，吓得席上的宾客都酒醒了一半。
为首的居然是罗辉秦！
他不在皇帝身边伺候着，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长公主，不好了，陛下他……”
罗辉秦见着宋清词的面终于流下两行热泪，他是从宋清词的公主府赶过来的，慌乱之下才想到宋清词今夜应该在柔良的公主府，又马不停蹄地到这里来。
“进宫！”
宋清词浑身酒意都消了，立刻翻身上门策马而出，赵城紧紧跟随其后。
席中宾客还未反应过来，便见那一队内监也跟着宋清词二人走了，只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方才罗辉秦那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陛下他……
没有得到切实的话，谁也不敢轻易揣测，只是没了喝酒的兴致。
等柔良和江流子收拾了一身红袍匆忙进宫的时候，福宁殿已经哭声一片了。
“陛下！”
哭声尖锐，凄厉，震耳欲聋。
两人停在福宁殿门口，彼此握住对方的手，一时竟不敢进去。
殿中，宋清词坐在龙榻边上，后头跪着的是尹氏和陈绾烟，并翰林院和内阁一干大臣，皇亲国戚也闻得消息先后赶来。
殿中人跪了一地，一眼望去人头攒簇，却模糊得叫人看不明白。
她脑中嗡嗡的，回荡着宋煦仁临终的最后一道旨意。
宋煦仁最后是笑着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