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临也曾揣测过，也曾嫉妒过，而今却全然明白了。
宋清词的格局不是平常人能揣测的，她坦坦荡荡与赵城以心相交，以命相互，这种超脱皮囊关系的友谊不是世间庸人可以理解的。
“还是驸马懂你。”
赵城有些吃味道：“他说什么佛眼看人皆是佛，魔眼看人皆是魔，什么高山流水遇知音，我似懂非懂。看来我该再多读读书了，这次回京城后我就去家学里听老太爷讲课。”
“何必劳烦老太爷？”
沈玉临笑容戏谑，“你不如就去国子监，和那些十二三岁的小学生们一起念书。放心，国子监的人要是取笑你太老，有我们镇国长公主为你撑腰。”
宋清词和赵城几乎同时白了他一眼。
……
完颜野烈没有好好的送沈玉临出城，而是把他丢下城墙险些害死了他。
宋清词自然也没有客气，整兵重来攻打雁回关。
如完颜辉力预料的那般，有宋清词坐镇军中，大周的将士个个都像喝了鸡血一样神勇无敌，争相冲锋陷阵。
只求能得长公主青眼。
若长公主能为之欣慰一笑，便是死了也骄傲。
这些冲锋陷阵的将士之中，有人容颜俊秀一副书生气，听着别的将士议论镇国长公主何等风姿，只是笑。
“老江，你这个长相这个气质，倒有些像沈驸马，长公主要是看见没准会喜欢！”
有人打趣他，在军中被称为“老江”而非“小江”是一种尊称，因士兵们都知道他是个举人来参军的，不像大家都是大老粗，因此对他颇为尊重。
江流子道：“大周不止一个长公主，其实别的长公主……也很好。”
“别的长公主？”
围在一起说话的士兵们还没来得及问，冲锋的号角已经吹响，众人立刻拼尽全力朝城楼上冲去，义无反顾。
而雁回关中的金国将士的士气，前所未有地低落。
那个大周长公主说得对，太子完颜野烈不值得他们再拼命跟随。
一时间，城中有金国将士觉得打不过的，也有对完颜野烈失望的，还有思念草原故土不愿意继续留在雁回关的，纷纷弃械投降。
完颜野烈待要顽抗，被完颜辉力击中后脑连夜带出了雁回关。
细算下来，这一仗劳民伤财费了好几个月，金国到底有谁受益呢？
完颜野烈名望受损，完颜真真吃尽苦头，可汗因迟木巴被杀大怒，周边各小国各部落都与金国交恶，死了几万将士夺来的代州城和雁回关最后分毫不剩……
谁也没有从中受益，剩下的只是伤痕。
这次临走的时候，完颜辉力郑重地回头望了一眼雁回关，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呸，老子再也不来了！”
与此同时，京城上下朝野一片震惊。
宋清词才离开京城去前线半个月，就接连收复了被金人攻占的代州城和雁回关？
这怎么可能？！
就算是御驾亲征也不可能这么快啊！
朝堂之中百官皆惊，坐在金座上的宋煦仁捧着手里的军报激动得双手颤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宋清词是先帝留给他的一员福将，是他一生的福将！
“诸位爱卿，你们看，大妹妹她——”
他欢欢喜喜地想与朝中大臣们分享宋清词的丰功伟绩，却见底下的朝臣窃窃私语，他们脸上没有多少战胜之后的欢欣，反而满是担忧震惊。
他有些疑惑，“诸位爱卿在窃窃私语什么？”
听到这话，众臣这才站直了身子停下交谈。
有人忍不住看了站在文官前列的陈敬棋父子一眼，委婉道：“长公主收回两座失落的城池自然是好的，可这也太神速了……臣惶恐，听说金国太子出使京城之时和镇国长公主十分交好，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赵邦一听这话瞬间脸色吓白，他连忙看了一眼陈家父子，只见一向为人板正宽和的陈敬棋猛然回头，盯了一眼说话的人。
那一眼充满了久在上位的威压，连赵邦这样的旁观者都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