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平伯李铭不洗庄子里的食物嫌其粗糙便没用早饭。
而这会儿觉得饿了也不好意思跟随行的李岚起告诉只随口拎了个话题出来试图以此把自己的注意力从饥饿上转移开去。
“以儿子愚见这些年随着各世家联姻频繁文臣与武勋间的矛盾已不比从前般激烈。”
“一些文臣甚至希望家中嫡子能入军营历练。”
“成国公府虽得先帝和当今陛下青眼却是盛极必衰之相当今的成国公朱希忠更是因为霸占了太久的锦衣卫统辖之职耽误旁人晋升而给自己和家族埋下了祸根。”
“且他家中嫡出子孙除朱时泽外再无一人堪承军中统帅之职而朱时泽亦因多年前遭人暗害死去的那个平妻李氏而萎靡不振无心统兵。”
说到这里李岚起稍稍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见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要阻止自己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才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分析起了他理解的朝中局势。
定国公府内斗的厉害。
黔国公府宠妾灭妻。
英国公府不得当今陛下待见。
而魏国公府本就衰微如今更是因昔日魏国公的“执拗”而毁了所有希冀不足为惧。
李岚起一边说着一边细细的观察这德平伯李铭的神色。
见他唇角微扬随着他的分析认同至极的点头心下里才是又多了几分底气。
五大公府积怨数代如今虽上保持着明面儿上的和谐彼此间亦不乏联姻但私底下却是五处公府九个圈子个个包藏祸心。
而暗使“黑手”将盟友或敌人推上绝路这种事儿更是数见不鲜。
多年前成国公府玩的那一招儿釜底抽薪便是最好例子。
魏国公府便是因此毁了最有望承爵的嫡子失了复兴可能彻底堕落为五大公府之中排名最末一支。
“就前日所见这位准王妃的底气恐不仅仅是某个家族而是金逸上的那位。”
“倘若这位准王妃当真是那位早就给三皇子朱翎钧准备的‘命定之人’那这些年怕是有诸多家族都遭了蒙蔽站错了队。”
李岚起并没有直言表示德平伯府也是那诸多站错了队的家族之一。
或者说即便他知道也并不敢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毕竟之前的决定都是他父亲德平伯李铭亲自做出他若质疑那便无异于往他父亲的脸上抽一记响亮至极的耳光。
“那位能不依靠母族势力自明枪暗箭中脱颖而出当然不会是个能让人一眼看明底细和谋划的。”
“之前时候是为父低估了他的理智也高估了你那姐姐对他的价值。”
“不过现在来改也还来得及。”
“而且之前的低估非但未给德平伯府造成损失反使其得益良多。”
“可见世间帝王并没有哪个是当真希望自己的臣子能比自己更聪明的。”
德平伯李铭鲜少认错。
即便他是真的错了也大多会找理由或借口将其搪塞过去。
但这一次他却当着李岚起的面儿开诚布公的承认了自己的错失并趁机给了他训诫。
这做法让李岚起微微一愣。
继而便忙不迭的低下头去攥紧了自己手里的缰绳。
他可不认为德平伯李铭有如此的看重他。
如果有之前也不会半点儿犹豫也无的舍了他性命只为换翎钧欢喜。
可人生于世做事儿总会有理由依据。
便是疯子也断不会毫无依据的做事只不过常人理解不了疯子到底是怎么想的罢了!
而德平伯李铭并不是疯子。
所以他的想法定可以被人揣测。
就算他老奸巨猾也至多不过需多费些脑子罢了。
李岚起思绪飞转生怕自己因为错过了什么重要的词句而不慎失足落入德平伯李铭刨的坑里却不自知。
之前和现在他的价值到底有何不同?
是因为与翎钧有了关系和交集还是因为他一母所出的妹妹李渊茹又活了过来?
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李岚起认为应该是后者。
毕竟德平伯府里并不是只有他自己与翎钧保持了良好关系。
那个得准王妃提拔近期便会脱去庶子身份摇身变成德平伯府嫡子的李素便是个显而易见的于此方面比他更有价值的人不是么?
看来他这妹妹的价值可比他之前臆测的要大的多啊!
李岚起这般想着心里已是打定了主意待回了燕京就尽快着手筹备去成国公府“寻衅滋事”和给那两个他只见过三五次面儿的小外甥准备见面礼。
俗话说的好大树底下好乘凉。
他的“家里”明明有李渊茹这么一棵枝繁叶茂的好树他干嘛不善加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