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疾泉闭口无话。所有那些希望将朱雀的矛头引去关非故、关默身上的计划不过是自己一个人的求全妥协之念拓跋孤可从来未曾首肯的。他不欲拓跋孤这么快知晓朱雀的到来其意也在于此可如今拓跋孤人已至自己纵然方才说服了朱雀却竟说服不了自己这个青龙教主。
“我的意思是——教主不要又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单疾泉只得道“上一次教主不在谷中黑竹会就曾入谷肆意妄为这一次黑竹会的人至今影踪不见谁又晓得是不是一样的计谋趁着教主为朱雀神君引出谷外他们便……”
“谷中自有霍右使安排。”
“教主……”
“说得不错。”朱雀已经冷笑“单先锋不愧是我肚里的蛔虫。你们以为姓关的那一行人能走得了?黑竹会的人——此际应该已到了青龙谷了。”
拓跋孤面色不变只是将目光斜看了一眼单疾泉道:“你也回去。”
单疾泉竟显得有些举棋不定想着朱雀这冷笑一语究竟有几分真假。
——从朱雀的立场来看他心里此番更想得到的定是关非故而不是拓跋孤若可以他定当弃拓跋孤而追关非故而去;可或许是知道拓跋孤已不会轻易容他离去他便要故作冷静说黑竹会已经有围袭之计骗得拓跋孤心神不宁。单疾泉心料若自己真的回去而留拓跋孤一人他与朱雀武功本在伯仲对方多了一个秋葵拓跋孤取胜恐怕便难。
——可若自己不走——那黑竹会的围袭若是真的呢?无论如何黑竹会至今未出现——既然不在朱雀身边唯一的去处也就只有青龙谷了这决不似危言耸听。上一次就是自己和拓跋孤都不在谷中以至吃了黑竹会的大亏难道同样的情形要再栽一次?
心中犹豫也只是片刻他知道必须要拿定主意当下一咬牙道:“单疾泉身为青龙左先锋岂有弃下教主独自一人之理。既然教主心意已决那我们便在此速战速决再回青龙谷解决余下麻烦。”
朱雀冷笑起来。“速战速决?好啊那我们不妨说清楚条件倘若今日我胜了拓跋教主我要你把关家的人尽数交给我由我处置不得插手——这应不算过分?”
拓跋孤心头还是一怒“手下败将竟妄敢谈些条件——很好你若再败于我我只要你一条性命权当给去年葬身青龙谷的兄弟个交待!”
朱雀皱了皱眉头。倘若拓跋孤是要求自己自此不再找青龙教的麻烦那倒还是个说法可却翻起去年那笔陈帐——他反觉得那件事不该算在自己头上——那是黑竹会所为那时出面买了黑竹会生意的是张庭而黑竹会也是在其后才渐渐真正成为他的势力。不过那些又怎能说得清楚。他干脆淡淡然一笑。“随意。”
——随意。是啊谁可想到这或许是当世武功最当绝顶的二人对决竟便于只言片语间要这样“随意”地在一片茂茂密密以至于有些狭窄不畅的林子里展开。他们十几年来未得一会在去年的那太上皇游船之上才有了一场大约只能称之为“摩擦”的交锋。两人各怀试探之意都未尽全力以拓跋孤的上风告了结束。可他们心里都清楚朱雀的“离别意”未发——那一意未发怎能称之为真正的“对决”?
练成了青龙心法七层的拓跋孤真力汹涌该是不惧那“离别意”的巨大反扑之力的了——可那是十几年前。青龙心法系他拓跋家世代传承他已练至登峰造极之境可朱雀的“明镜诀”心法却是他自创——他又怎知这十几年他没有新的进展、没有在那看似已是尽头的“离别意”之外更上一步?拓跋孤始终烦恼的便是虽然纵观江湖已无敌手可他自己也始终未曾突破得了这前人所传——这一切终究不过是承自他人比起朱雀他在这一层上终究逊了。
闷热的林间只听得蝉在噪着——或许是因为琴声停了才显出了蝉噪才显出了这个地方突然的静。那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压抑。秋葵抱着琴。她的颈上也有汗流下。她像是才看到这地方碎叶遮不住的光亮缝隙在地上无声变幻如同也在猜测这一场对决的结局。这一切也不是她意料之中的局面——朱雀怎可能败给任何人?可对面那个初次见面的拓跋孤他的气好盛。她第一次见到能与朱雀平分秋色的杀气那气息甚至因为炽热而显得更为嚣放。颈上的汗究竟是因为那炽烈加重了夏日的炎热还是……还是自己真的紧张?若朱雀真的败了又该如何了局?自己——要助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