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恒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有些事情要调整我不容易走了。”
“康贤还是有些手腕的。”
“蔡太师、童王爷……还有其它这样那样的人我本想左右逢源一下最后脱身抱抱成果公主府的大腿不过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立恒你早已料到了不是吗?”
“有料到过事情总有破局的办法但确实越来越难。”宁毅偏了偏头“甚至于宫里那位他知道我的名字……当然我得谢谢他早些天有人将竹记和我的名字往上报宫里那位跟旁人说右相有问题但你们也不要攀扯太广这宁毅宁立恒在夏村是有大功的你们查案也不要把所有人都一杆子打了……嗯他知道我。”
“简在帝心哪……”秦嗣源目光复杂望向宁毅却并无喜意。
宁毅笑了笑:“您觉得……那位到底是怎么想的。”
秦嗣源摇了摇头:“……不可揣度上意。”
火炉边的年轻人又笑了起来这个笑容便意味深长得多了。
噗噗噗噗的声音里房间里药味弥漫药味能让人觉得安宁。过得片刻秦嗣源道:“那你是不打算离开了?”
“大概十天左右您这案子也该判了。”
“是啊。”老人叹息一声“再拖下去就没意思了。”
“我留在京城有些事情至少可以做。”宁毅想了想“您走之后我会帮您把书传下去前后答应过的主要好像就这一项。”
“是啊由此一项老夫也可以瞑目了……”
“流三千里而已往南走南方就是热一点水果不错只要多注意日啖荔枝三百颗未尝不能长命百岁。我会着人护送你们过去的。”
这牢房便又安静下来。
过了一阵只听得宁毅道:“秦老啊回头想想你这一路过来可谓费尽了心力但总是没有效果。黑水之盟你背了锅希望剩下的人可以振作他们没有振作。复起之后你为北伐操心倒行逆施得罪了那么多人送过去北方的兵却都不能打汴梁一战、太原一战总是拼命的想挣扎出一条路好不容易有那么一条路了没有人走。你做的所有事情最后都归零了让人拿石头打让人拿粪泼。您心中是个什么感觉啊?”
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那儿想了一阵。
“老夫……很心痛。”他话语低沉但目光平静只是一字一顿的低声陈述“为来日他们可能遭遇的事情……心如刀绞。”
他的回答是诚恳的并无半点讽刺宁毅点了点头。不久之后药好了宁毅将它倒进碗里老人忽然问道:“那立恒呢?”
“嗯?”
“立恒……又是什么感觉?”
两人的目光望在一起有询问也有坦然。
“人要为自己挣命。”宁毅顿了顿“我会替你将书留下去。”
他将药碗凉了凉递给秦嗣源食盒也在一边放着。两人又聊了一阵家常不久宁毅告辞而去了。
夕阳早已散去城市光华绚丽人群如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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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不知名的线从不同的地方升起往不同的方向延伸。
在竹记内部的一些命令下达只在内部消化。亳州附近六扇门也好、竹记的势力也好都在顺着河水往下找人雨还在下增加了找人的难度因此暂时还未出现结果。
四月二十七距离汴梁约五百余里汝宁附近的确山县驿道上一个运货北上的车队正在缓缓前行。车队一共六辆大车押送货物的整个商队三十人左右打扮各异其中几名带着武器的汉子容色彪悍一看就是经常在道上走的。
京城遭了女真人兵祸之后物资人口都缺最近这几个月时间大量的商队货物都在往京里赶为了填补货源空缺也使得商道异常繁荣。这支队伍便是看准时机准备进京捞一笔的。
车队第二辆大车的赶车人挥舞鞭子他是个独臂人戴着斗笠看不出什么表情来。后方板车货物一只只的箱子堆在一起一名女子的身影侧躺在车上她穿着属于苗人的浅蓝碎花裙裙摆下是一双蓝色的绣鞋她并拢双腿蜷缩着身子将脑袋枕在几个箱子上拿带着面纱的斗笠将自己的脑袋全都遮住了。脑袋下的长箱子随着车行颠来颠去也不知以她看来柔弱的身子是怎么能睡着的。
不久有奔马从前方过来马上骑士风尘仆仆经过这边时停了下来。
那骑士下马与商队中的一人说了几句话接上了头随后又被人领过来在第二辆车旁边递了一张纸条跟那独臂汉子说了些什么话语中似乎有“要货”二字。不知不觉间后方的少女已经坐起来了独臂汉子将纸条递给她她便看了看。
商队之中靠近过来的是核心的几人因为方才的信息众人此时都有点交头接耳。有人表现得不可置信但大多显得高兴起来。
出乎意料的高兴。
车上的花裙少女坐在那儿想了一阵终于叫来旁边一名背刀汉子递给他纸条吩咐了几句。那汉子立即回头整理行装不久策马往回头的方向狂奔而去。他将在两天的时间内往南奔行近千里目的地是苗疆大山里的一个名叫蓝寰侗的寨子。
车队继续前行傍晚时分在路边的客栈打尖。带着面纱斗笠的少女走上旁边一处山头后方一名男子背了个长方形的箱子跟着她。
夕阳西下少女站在山岗上取下了斗笠。她的目光望着北面的方向灿烂的夕阳照在她的侧脸上那侧脸之上有些复杂却又清澈的笑容。风吹过来了将尘草吹得在空中飞舞而过犹如春天风信里的蒲公英在灿烂的霞光里一切都变得美丽而安谧起来……
同样是四月二十七的傍晚亳州附近的小镇有一男两女走进了镇子。
雨已经停了雨后的镇子街道上泥泞不堪。这一男两女均穿着朴素其中一对男女一看便是大山里的农户谦卑老实唯唯诺诺有些土气另外一名女子即便身着朴素的打了补丁的衣服面上也自有从容大方的气质。她一面与两人说话一面领着两人朝前走最终她们找到了一处买布的铺子。
为首的女子与布铺的掌柜说了几句回头指向门外的那对男女掌柜当即热情地将他们迎了进来。
女子已经走进铺子后方写下信息不久之后那信息被传了出去传向北方。
汴梁四月二十七过去了刑部之中刘庆和等人看着反馈的信息竹记也好、武瑞营也好、宁府也好没有动静或多或少的都松了一口气。
四月二十八苏檀儿平安的讯息首先传入宁府而后关注这边的几方也都先后收到了消息。
傍晚时分祝彪走进宁毅所在的院子房间里宁毅如同之前几天一样坐在书桌后方低头看东西缓缓的喝茶。他敲了门然后等了等。
“宁大哥老板娘没事我们是不是就……继续准备走了?”
宁毅看了他一眼:“……我已经老了吗?”
“嗯?”
“我今天早上觉得自己老了很多你看看我现在是像五十六十还是七十?”
“宁大哥你当……当然没老。”
“……那你们最近为什么老想替我当家?”
宁毅如此询问了一句祝彪呐呐无言然后看见他抬起头来:“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
刑部刘庆和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然后朝一旁匆匆赶回来的总捕樊重说了些什么面带笑容樊重便也笑着点了点头。另一边若有所思的铁天鹰仍旧阴沉着脸他随后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广阳郡王府。童贯招来麾下亲信大将如今执掌武瑞营的李炳文详细询问了不少事情。
皇宫周喆看着下方的大太监王崇光想了片刻然后点头。
他略有些遗憾和讽刺地笑了笑。然后低头处理起其它政事来。
他有的是大事要做目光不可能停留在一处消遣的小事上。
城市的一部分在小小的滞碍后依旧如常地运行起来将大人物们的眼光重新收回那些国计民生的正题上去。
此后下了三场大雨天色变幻雨后或阴或晴雨中也有雷电划过天空城市之外黄河咆哮奔腾山川与田野间一辆辆的车驾驶过、脚步走过离开这里的人们逐渐的又回来了。进入五月之后京城里对于大奸臣秦嗣源的审判也终于至于尾声天气已经完全变热盛夏将至此前许许多多的煎熬似也将在这样的时节里至于尾声。
这段时间里许多的势力、许多的家族都开始将触手往京城这边延伸女真人的离去秦嗣源的倒台意味着一个旧时代的过去旧人去后新的权力真空便要有人填满。大势力要进来新人要出头他们如雨后春笋般的聚集过来而竹记在人们重视的表单上回落下去在这段时间内都沉入深邃的黑暗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