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浩从西山矿场回到京城先是请了十天假随后再返回翰林院做事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没有任何人勉强朱浩做事好像谁都觉得这个状元郎很快就要被外调了。
但最近这段时间朱浩开始严格以一个治国者的心态代皇帝批阅奏疏先前消停了大半年左右处理朝事的果决突然间成为朱浩的杀手锏。
内阁。
一天的公务结束杨廷和跟蒋冕当天都不值夜准备离开。
蒋冕带了六部转来的公函在身上准备趁着出宫时跟杨廷和好好讲一讲。
「……介夫你看这是陛下批下来的奏折在户部钱粮调度上陛下明显更倚重东南海防而地方上有关海防的阵奏今年开始也逐渐多了起来。」
「还有这个几个税关的上报陛下严令地方彻查并派出监察御史前往各地税关接下来刑部和地方按察使司衙门也都会派人去看来陛下对税收之事无比重视。
「再有便是这份南直隶乡试后有士子向朝廷举报地方上选拨乡试主考官舞弊应天府官府出面拿人上报流放陛下拒绝还下令说以后除了南北直隶外将会在其余地方乡试派出翰林任主考官负责出题等事项。陛下对于科举乡试的改革决心很大啊。」
「另外你看这份是有关地方上奏报永平府开铁矿之事说是扰民过甚地方群起反对锦衣卫高压逼迫乡民不得靠近矿场地方言官纷纷参劾此事后续却不知为何陆续噤声或是被威逼利诱……」
「这一份有关西北军务今年开年起鞑靼人丝毫不见消停仍旧有扰边之举陛下却着令西北调查过去几年钱粮积欠……」
蒋冕不断跟杨廷和提到朱四对于地方事务的处理手法似乎小皇帝突然从温驯的小绵羊变身成了饿狼开始逐渐把朝中各处权力往手上收拢。
而这一切发生得很突然。
杨廷和面色阴沉二人脚步缓慢出宫路上蒋冕光是讲朱四治国之事就有十几件之多。
蒋冕最后作出总结:「陛下突然收紧朱批对于内阁的条子多不采纳而是另辟蹊径以下面报上来的情况看陛下多是亲自批阅与先前依靠司礼监朱批大不相同。」
蒋冕也看出来了。
皇帝锐意求变或许是准备对文官集团把持的朝政动刀。
杨廷和冷冷问道:「陛下登基之初不也是如此吗?」
「呵。」
蒋冕苦笑了一下。
朱四登基后给朝臣留下的最直观印象就是个善于做事的皇帝而且敢于做事哪怕登基后地位不稳仍旧屡屡跟大臣在朝事上产生分歧并总能争取到对其有利的方向以此获得权力上的巩固。
但这半年多时间来朱四却有些怠政对于朝事的把控并不严格虽然朝会上不时跟杨廷和等文臣为了一些事发生争执但私下里内阁作何票拟皇帝基本都会准允少有自作主张的情况。
而眼下一切又变了。
变化来得很突然蒋冕意识到或许这是皇帝要对内阁动手的先兆。
杨廷和道:「有没有消息说陛下最近批阅奏疏的情况?」
蒋冕摇头:「深宫内苑之事外间传扬不多但听说最近陛下的确很勤勉批阅奏疏到很晚导致早朝时心不在焉……介夫你是否发现这几天陛下在朝会上反而不多过问朝事只是在批条子上收紧。」
杨廷和仔细回想一下的确如蒋冕所言。
现在皇帝在朝堂上消停了甚至屡屡帮杨廷和说话却转而在暗中发力。
这就给人一种印象皇帝要么批阅题奏勤
奋要么在朝会上振作总有一样给朝臣施加压力。
「会不会是……跟伯虎回京有关?」
眼看作别蒋冕突然提了一嘴。
杨廷和本要往自己乘坐的轿子走去闻言脚步一顿。
最近他身体不好改乘坐马车为轿子求的是个安稳路上还能稍微休息一下。
杨廷和侧头望向蒋冕道:「若唐寅真有此等能力相助陛下批阅奏章且每每言之有物那他将来是否有入阁之可能?不能等闲视之……立即找人留意他在京师的境况以做应对。」
杨廷和没把话说得太明显只是暗示蒋冕必须要行动起来。
我杨某人在朝被太多人盯着行事不便还是由你找人盯着唐寅看看唐寅有没有早出晚归平时见过什么人是否有入宫的情况充当顾问为皇帝出谋划策。
蒋冕点头意思是这件事他会立即去办。
二人心中有数都明白最近要小心提防皇帝对朝事过多干涉更要防备皇帝突然来个大杀招。
……
……
皇帝勤于政务对朝臣来说本应是好事。
因为朱四批阅下来的奏疏落到实处给人一种大不一样的感觉或让人眼前一亮或让朝中人分外着紧不像杨廷和那种宽仁治国的理念更像是实践法家理论让下面的大臣疲于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