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动车子，把导航调到贺青裴的家。
他还住在以前那栋小别墅里。
我有他家别墅的密码，可我从来没用过。
林柠按响门铃后，他来开的门。
看到从林柠身后出来的我，贺青裴意外了下。
短暂的惊讶过后，他面色很快恢复如常，笑着问道：“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大忙人。”
我仔细看着他的脸，脸色的确不比从前，比以前苍白了些，唇色也比以前淡，人好像也清瘦了些。
我暗了暗脸色，推开他走进去。
林柠跟在我身后，同我一起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
贺青裴关上门，走到我们身边问道：“你们喝什么？”
林柠说道：“我要橙汁。”
“好。”他看向我，笑容温和宠溺，“你呢，鸢鸢，想喝什么？”
我无情无绪地说道：“我什么都不想喝。”
“柠檬汁好不好？我记得你以前爱喝的。”
“不喝，谢谢。”
贺青裴好脾气地问道：“生气了？为什么生气？是江鹤棣惹你不痛快了吗？”
我直白地说道：“他不会惹我不痛快，是你。”
贺青裴轻笑出声，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说说看，我怎么惹你生气了？”
视线微垂，我不看他，怕自己忍不住会哭出来，“你自己心里清楚，为什么不治疗？癌症又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我也得过，发现的时候比你的还严重。你还是早期，林小姐说治愈率很高，为什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贺青裴没回答我，只是转身朝厨房走去，从冰箱里取出一瓶橙汁，放到林柠面前，这才开口回我的话，“我妈就是得癌症死的，现在我又得了。可能是她一个人在天堂太孤单了，想让我去陪她吧，我怎么好忤逆她呢。”
他语气淡淡，仿佛说的不是什么生与死的事。
他从小和母亲一起长大，没有父亲陪伴，母亲于他来说，是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依靠，最重要的人。
林柠别过头去，用手指悄悄擦掉眼泪。
我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盯着贺青裴依旧带着笑意的眼睛说：“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死了，会有多少人伤心吗？”
他淡淡地笑，笑容带着一丝落寞，“是吗？有多少？”
“林小姐会很伤心，你爸爸会很伤心，你以前的学生也会伤心，还有你手下的职员，他们都会难过。”
贺青裴唇角露出一丝苦涩又自嘲的笑，“我爸爸伤心是因为他失去了一颗替他做事的棋子，我以前的学生和职员都只会难过一会儿，转脸就忘。”
“至于林小姐。”他垂眸看向坐在沙发红着眼圈的林柠，“等我死后，她会遇到对她更好的人，我实在算不上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林柠眼泪唰地一下子从眼眶里流出来。
她抬手捂住脸，哭出声，哽咽着说：“我不要你死，青裴，我要你好好活着。如果你死了，我再也不会找男朋友，答应我去做手术好不好？”
“没必要，这个世上没有我留恋的东西，活着太辛苦了。”嘴上说着这么绝望的话，可贺青裴脸上却仍旧带着温暖治愈的笑。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还有我，我也会很伤心，很伤心，你就忍心看着我这个老朋友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