郕王府内,朱祁钰正在寒香阁中一同与李初容品论诗画,突然汪卿婳贴身婢女穗儿急急忙忙地跑来,在门口喊道:“殿下您快去瞧瞧吧!王妃她……”
朱祁钰急问:“王妃怎么了?”
穗儿跪身道:“回殿下,王妃早起略有不适,用过午膳后便腹痛不止,然后就……”她低着头,也不敢继续说下去。
李初容追问:”就怎样?“
“王妃见红了!”穗儿已是泣不成声。
朱祁钰大惊,起身去了绛云阁,李初容也跟在他身后一同去了。
绛云阁外,侍女端着一盆又一盆的热水进进出出,他站在门口嗅到了从里面传来的血腥味,侍女端着一盆盆的血水出来,朱祁钰不免心痛,想要进阁内看一眼她,却被李初容死死拉住,“殿下,房中血腥,万不可去!”
“王妃近来不是已经好些了吗?为何会骤然小产?!”朱祁钰吼道。
李初容安抚道:“容殿下让妾身进去看看。”
朱祁钰点了点头,血腥味愈来愈重,他退了几步在院中的石椅坐下。
床榻上的汪卿婳似是昏死过去一般,李初容看着郎中的药箱还在桌上,随手翻了翻找出了一个布囊,打开后发现里面是几根灸穴的银针。
汪卿婳腹中的胎儿已落下,稳婆抱着一个死胎,叹息道:“是个男胎!”说着用白布将胎儿包裹住,怕惊了她人。另一位稳婆突然满手鲜血惊恐地说:“王妃怕是有血崩之势!”
李初容听闻,虽有些犹豫,但还是拿着布囊走到汪卿婳的床边,她拿起银针为其施针,她命一旁的穗儿去问问看药是否已煎好,这个时候一定要想办法让王妃将药服下,另外叮嘱要熬些参汤,给王妃提着精神。
穗儿记住了李初容所说之言,跑出阁外,看着郎中在门口跪着。朱祁钰一脸阴霾,其余下人也皆是垂首不敢言语的在灶炉上煎药。
穗儿问道:“药可好了?!”
郎中战战兢兢指了指一旁:“已经熬好了!”
下人端着承盘将药送到穗儿的手中,穗儿又说:“李侧妃说了,要熬一些参汤,要给王妃提着精神。”
朱祁钰知道李初容医术不错,贞儿身上的伤,也是因为用了她私下给太医的药才能大好的,对她也十分放心。
稳婆此时抱着死去的胎儿走了出来,不敢拿上前给朱祁钰去看。朱祁钰起身走了过去,知道稳婆怀中用白布包着的,是未能安然出生的孩子。他伸手想要去掀开白布,稳婆劝道:“殿下还是不要看了。”
朱祁钰的手指紧握成拳,转身走到郎中面前,生气地问道:“你仔细告诉本王,王妃为何会如此?”
“回殿下,王妃身子一直虚亏,素日里劳累,微臣一直用温补的安胎药为王妃补身,可是王妃私下里又用了不少的补品,才引得胎动不安,以至小产!”郎中胆颤,生怕自己会有性命之忧。
若是因为这样的缘由,朱祁钰知道此事怪不得郎中,命他起身。他不忍再看稳婆怀中的孩子,命道:“去找个地方埋了吧。”
稳婆即刻抱着孩子下去,李初容施针后,汪卿婳的血算是勉强止住,穗儿送上药给她服下,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走出阁外看到朱祁钰站在门口。
她微微行礼道:“王妃的血算是止住了,只是日后少不得要好好调养一番。”
“辛苦你了。”朱祁钰低声说。
李初容摇了摇头,汪卿婳平日里待她很是客气,如今是人命关天的事,她定会尽心尽力救人。
当汪卿婳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她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那里曾经有一个孩子,是她和朱祁钰的骨血,竟因自己急于进补,才至孩子没有留下,想到这里,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穗儿见她醒来,将炉上温着的药倒在碗中,端起轻声道:“王妃,这药是刚煎好的,奴婢伺候你服药吧。”
汪卿婳轻轻地应了一声,穗儿用汤匙一勺勺喂给她,用过药后汪卿婳又睡了过去,穗儿将殿中的木窗关上,以防汪卿婳受了风吹,退身出去后看到朱祁钰站在门口,她微微行了礼。
“王妃醒来可有说什么?”朱祁钰担忧道。
穗儿摇了摇头,“王妃伤心不已,没有说什么。”
朱祁钰命穗儿好好照顾汪卿婳,说完便离开了。杭侧妃站在绮梦阁外,看见他从绛云阁那边来,神情甚是失落,不禁唤了他几声,无奈朱祁钰只装没有听到的样子。
汪卿婳小产之事,杭侧妃的心中暗自高兴,这下不管她腹中的胎儿是男还是女,都乃是长。
此事翌日便传到了宫中,贤太妃知道后也是伤心,只能期望着杭侧妃的腹中的孩子安然诞下,祈祷是个男胎。朱祁镇为表安抚,命尚宫局挑些好的补品去给郕王府送去。
朱祁钰内有府邸诸事,外有起义事宜,一时难以兼顾,不免烦忧。幸好有李初容时时在旁,为他出谋划策。
而贞儿,却是难得的轻松,在宫中终于不用时时的像过去那般,期待着哪一日朱祁钰的到来。不过朱祁镇对答允她出宫的请求,只字不提,倒是让她一直惦念着。
乾清宫内,朱祁镇坐在龙椅上饶有兴致的看着一本书,贞儿将凝神香燃上,回到他的身边拿起折扇为他扇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