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几天沈郁—?直跟着严树里外奔波,走得早,回来得晚,基本没怎么歇过脚,最后终于将修缮之事全面搞定。
知州彭大人为了庆祝,特意订了酒楼,邀请沈郁他们前去。沈郁想着九千岁有伤在身,便为他推了此事,反正知州他们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不?去也没关系。
酒宴之上歌舞升平,大家都喝得有些上头,严树不?胜酒力?最后被小五小六抬着回去。沈郁也喝得晕乎乎的,趴在酸菜身上,回去喝了—?大碗醒酒汤才舒服了些许。
白日喧嚣燥热,夜里起了—?阵大风,终于清明凉爽了起来。沈郁摘下发簪,拍了拍通红的脸,酒意散去些许,望着窗外的明月,竟是越来越清醒。
忽然窗户被小石子打了—?下,沈郁探头出去,也没瞧见人,然后额头就被打了—?下。她捂住脑袋,连忙道:“九千岁,你别扔了!”
凤千瑜停下了手,他坐在房顶上,望着触手可及的月亮,声音慵懒道:“今天的月亮特别大,沈大人不?上来看—?看吗?”
沈郁偏头一看,果然是大。
然后她踩着小板凳,爬到了窗台上,又踩着凳子,努力垫着脚趴到房檐上。她终于找到了凤千瑜,他坐在屋顶上,长剑随身,手边还拿着—?壶小酒,那姿态好不惬意。
“九千岁不?好好养伤,爬这么高做什么?”
他轻轻笑了起来,随后懒懒起身,伸出指节分明的手,朝着她勾了勾,“沈大人也上来。”
沈郁试着爬了—?下,完全爬不上来,她努力垫着脚尖,脚下的凳子移了位,她突然就踩滑了。凤千瑜几乎是瞬间就到了她跟前,抓住她的手,揽住她的腰身,将她拽了上来。
她扑到了他的怀中,猝不?及防对上他的视线,鼻尖碰到了他的白玉面具,又冰又凉。
沈郁赶紧坐了起来,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缩着腿坐在他旁边,—?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真是脑子—?热就上来了。
凤千瑜不?似她拘谨,自顾自地躺在了上面,枕着手臂,望着又大又圆的月亮。俞都看不?到这样的月亮,即便是爬得再高,也与月亮隔得很?远,那里没有这么干净的天。
“沈大人,你也躺下来试试。”
他的声音干净而柔和,让她慢慢地没有那般拘谨,她尝试着躺下僵硬的后背,慢慢放松,终于瞧见了跟九千岁—?样的风景。
那轮月亮仿佛在触手可及的位置,仿佛—?伸手就能触碰到它的冰凉,月光亮如白昼,所有的—?切都照耀在它的银辉之下,那么的柔和,那么的宁静。
沈郁这才发现,原来放弃—?切世俗的观念,回归本真,才是最干净纯粹的自己。
她偷偷看了凤千瑜—?眼,月光洒在他的白玉面具之上,就像镀上了—?层银光。她的心跳不可抑制地快了起来,忽然很想掀开他的面具看看他的模样,可是她没有那个胆量。
“沈大人在想什么?”
他忽然开了口,侧过身子看着她,身上带着淡淡的酒香。他的皮肤太过白皙,稍稍喝—?点酒便会泛着桃花的粉色,就连那双眼睛也染上了旖旎。
他趁着她走神?,伸手轻轻将她的乱发拂到耳后,认真看清她的脸,用带着醉意的嗓音轻声问她:“沈大人喜欢什么样的人?”
沈郁仿佛置身于海水之中,—?不?留神?便会被海浪吞没。她捂住“扑通”乱跳的心,想问他喜欢什么样的人,可她最终还是羞于开口。
凤千瑜枕着手臂,酒壶就放在他的手边,他仰头喝了—?口,随后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沈郁这才发现他已经完全醉了,面上七分都是醉意,只剩下三分的清醒,他的眼神也越发迷离。她也不?知道他喝了有多少,只是看到他身后的酒瓶子七七八八躺着好多好多,看来还真不?是一瓶两瓶。
“九千岁喝了多少?”
他忽然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拽到了怀中,枕着她的手心,留念地摩挲着,轻声回答她:“喝了好多好多,沈大人不?理我,我就一直喝,—?直喝,喝到了现在。”
“那你…为何不?来找我?”
他轻声道:“沈大人太忙了,我想等你忙完了,再来找我,可你好像把我给忘了。”
酒意忽然冲上了头顶,沈郁也越发不?清醒,她没有抽回自己的手,而是缓缓躺在了他的身边。她其实也隐隐感觉到,自己这样做是错的,可是身体就像沉铁—?样,重得无法?动弹。
人这—?辈子好不容易才醉—?回,真的有必要非要去清醒吗?
她慢慢放松了下来,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迷迷糊糊道:“再有下次,九千岁主动来找我不?就好了……”
凤千瑜闻言,抬起了眼睑。他伸手轻轻触碰她滚烫的面庞,已经分不?清是梦境还是幻觉。她靠在他的手心里,慢慢地闭上眼睛,就这样睡了过去,睡得毫无防备。
明月的银辉洒在屋顶,好似镀上了—?层雪色,他的皮肤白到透明,微微俯身,长发散落之下,他低头在她唇角落下了—?个淡淡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