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裁幡胜试新罗,画彩描金作闹蛾。从此剪刀闲一月,闺中针线岁前多。
茗玥从未缺过新衣,不必在闺中执剪刀,做针线,窗花也是买的现成的,再到了集市上,听几个姑娘谈论着要亲手做些什么花样。她竟一时不知自己要做些什么了。
她忽然有些思念安少阙来。自己重生后的那些新年,都是他陪着自己一起过的。他什么花样也会玩,什么点子也能想出来,与他在一处,从不会担忧会无聊。
她又想起安少阙与她说,得到自己缺的东西才觉的欢喜。
云罄见她神色恍惚,不由回头问道:“怎么了?”
茗玥回神看着他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起往年新年之时,少阙哥哥总会在,今年却忽然不在了……”
云罄笑了笑,“以往我也不在,可今年我在了。”
茗玥目光闪了闪,思索他说这句话是不是心里不高兴了,就听云罄道:“今年年夜饭,我亲自给你做。”
茗玥眼睛立刻就亮了。云罄给她做饭!云罄的手艺,她前世都没有尝过!这可真是两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她之前还悲春伤秋,此时这么一听,立即就喜不自胜。看着眼前的人又觉得自己亏待了他,明明他在眼前,自己竟去想那不正经的风流胚!
“云罄,你还想要什么?我给你买来!”
青阳绪之前去看了看边上小摊儿上的剑穗子,回来便听她说了这么句话,嘴角不由抽了抽。
这玥公主有时小气的很,自己吃她一块肉都能让她斤斤计较个半天。可有时却又挥金如土,给云罄买起东西来,百两千两都不带眨眼的。
云罄听她这么说也只是笑笑。当时自己花她钱买衣裳,谁知她竟有了这个习惯,以为给自己花钱就能讨好自己了?
他只说:“没什么想买,转转看看吧。”
茗玥顿时怏怏不乐了。云罄看她那神情又不忍心,揉揉她的头发,“今日我带了银两,你看上什么我给你买吧。”
茗玥顿时又欢欣鼓舞了。
又杂七杂八的置办了些对联酒肉什么的,茗玥忽然看到一旁有求签的,便拉着云罄过去,“你看,这里不是也有卜卦的?我们就在这里求一卦,何苦非要去找迦木那秃头和尚?”
原本算卦术士都有几分自傲,可眼前这个道士却十分自谦,听她这么说,就“哎呦”一声,“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老道不过能破点零零碎碎的琐事,哪里比得过迦木大师通天机,知天命呢?”
他这态度倒是让茗玥心中舒服,就道:“知天命天机做什么,倒不如知晓些点滴的琐碎事,世间愁绪不大多就因了这些琐碎事?”
那道人听她的话十分赞许,眯着眼笑的一脸褶子,“姑娘心思通透,老道这便给你算一卦,分文不取!”
他这么说茗玥自然乐意,就摇了签,掷了茭。那道人拿着签将签词摇头晃脑的读了出来,呼变了脸色:“姑娘您命格不俗,岂非是皇室中人?”
他就这么半点不遮拦的将“皇室中人”说了出来,一显了他的胆识,二显了他的本事。茗玥心中赞叹大隐隐于市,这道人便是及不上迦木,修为也绝不会浅了。
那道士又皱眉好好看了看签词,沉吟道:“姑娘经了大难,日后千般百般,都能安然度过了。”
茗玥目光又闪了闪,点了点头。她想着这道士口中的“大难”,便是自己浴火重生那一遭了。
云罄却听到这句话目色有异,薄唇动了动,却并未言语。
那道士显然是并为算完,还看着签词口中念念念有词,茗玥也耐着性子等着他。过了将近半刻钟,那倒是才又正了脸色道:“姑娘如今身上可有什么故去之人的遗物?”
茗玥一愣,随即想到先前秦千湛送她的玉蝉来,便道:“有故人的遗物不假,只是如今却并未随身带着。”
那道士听了一惊,口中喃喃的说着什么“阴阳之气”“轻重”“生死”之类的话,茗玥听的半懂不懂,只听那道士言:“姑娘还是早些将此物还回去吧。”
茗玥抿唇不语,当日秦千湛给她托梦便说那玉蝉怕会对她命格有影响,如今看来怕还真会有影响。
她如今也没别的办法还与他,只想着有朝一日去北秦将它送归皇陵。那道士也是好意,茗玥便点了点头,诚心道:“多谢大师,我记下了。”
那道人忙说不敢当。又问问云罄青阳绪要不要算一卦,二人都摇头拒绝了。
回去茗玥就问道:“秦千湛的尸骨可送回去了?”
云罄答已经随军回去了,又见青阳绪疑惑,将他二人的机缘与青阳绪说了,青阳绪听了也只能漠然。想着若是秦千湛未死,这场战事不起,若是茗玥能与他结一世姻缘,秦楚能交好百年也说不定。
青阳绪虽是武将,心里也是盼着天下太平,百姓和乐的。只是他这心思只敢在心里想想,万万不敢说出来。他不是看不出那两人的情意。
…………
夜间三更已过,外面不知何时竟飘起了点点雪花。云罄披上衣裳悄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