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枝闻言,仔细想了想,建议道:“那试试用珍珠粉混色的线吧。”
佩娘一怔,双瞳微微瞪圆了,低呼道:“大夫人好主意!若是用珍珠粉混色,那这颜色既不张扬,却也不显低调,正正好!”
“是呀,”晏枝被她的兴奋情绪感染了,笑着说,“正是我们想要的,让情郎能在人群里一眼挑出来的样式。”
佩娘耳尖顿时红了,她下意识瞟了一眼三才,很快又收回视线,点了点头,小声应了一句。
晏枝一挑眉,察觉出佩娘不同寻常的心思,顺着她一瞬的目光掠往三才脸上,三才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她头一回发现三才长得不错,他眉眼英俊,皮肤微黑,浑身上下透露着行伍军人的凛冽气质,的确有种吸引人的成熟男人味。
佩娘情况特殊,家里有很多干扰,晏枝担心她有什么突发意外便叮嘱三才这几日多照顾她,看来这段日子发生过一些事情,让两人的关系发生了变化。
晏枝心里了然,微微笑着,没说什么。
佩娘似是想到什么,紧张地问:“不过大夫人,用珍珠粉实际什么效果我还不确定,可能会……糟蹋了这些珍珠粉……”
晏枝摇了摇头:“这些牺牲是值得的,不必放在心上,本夫人还负担得起。你平素在这里缺了短了也可以同三才说,不要客气。”
“这些倒是没有……”佩娘犹豫了片刻,道,“不过大夫人,你能派个人替我回去看望下娘亲吗?”
“怎么?”晏枝疑问道,“你出来之前没有同你家里人讲?我不是让三才传话了?”
“不不,不是,三才哥帮我传话了,只是……”她看了三才一眼,垂下头,小声说,“娘亲身体不好,常常发病,我担心她……”
“没事,”晏枝道,“我派个人去看看便是。”
“那能不能麻烦大夫人派人在午时去,其他时辰娘亲可能在睡觉,”佩娘解释道,“若是嫌麻烦,那就不必了,我也实在是放心不下,才会……”
晏枝颔首,对佩娘道:“你要的东西我会让三才带来,还剩下五日,希望到时候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绣品。”
“是、是……”佩娘忙躬身道。
从这儿离开后,晏枝瞥了一眼佩娘给她的写有家里住址的小纸条,说什么午时去最好,怕是这个时候不容易撞见她娘亲接客吧。晏枝叹了口气,对三才道:“送我去这儿。”
“是。”三才驾上马车,载着晏枝前去地址,最终停在了一个巷子口。
这胡同巷子的路极窄,马车根本驶不进去,晏枝便从车上下来,被三才拦下。
三才担心地道:“大夫人,有什么事吩咐在小人去做便可,里面路又窄又脏,小心身体。”
“没事,”晏枝道,“我没那么金贵。”她想去找香怜聊聊,看看能不能多了解一些有关丽娘的事情。
她找到香怜的家门,大门敞开,小院一片狼藉,房门留了一道缝隙,从里头传来男人的声音:“你那死鬼丈夫欠我们的钱究竟什么时候能还?!这都拖了多少年了!每年还一点!还的那点到你们死也还不清!”
另一个男人骂道:“要不是看在燕娘的份上!你这婊.子现在就睡大街上了!还他妈能勾引男人呢!”
“卖了你都值不了几个铜板,你那女儿年岁也不小了,可以卖去人牙子拿,可惜那张脸长得像是见了鬼,俩赔钱货!”
“熄了蜡烛,谁管你长什么样!肯定有暗门子愿意收这种赔钱货!别装哑巴!说!这个月的钱什么时候还!再不还让你们娘俩一起接客!”
里面俩人骂骂咧咧又打又砸地闹了会儿,又道:“让你家那女儿识趣点,燕娘人好,替你们还钱,又低声下气地求着我们给你们母女俩一条活路,别自己不要脸,谁不知道,她在外头学你这个贱货一样搞三捻四——啊!!!”
一声惨叫响起,晏枝脸色一变,吩咐道:“三才,别让他们伤着人。”
三才三两步冲了进去,里面一阵混乱,过了片刻,声音干脆利落地消失,三才跨出房门,恭敬地对晏枝道:“好了,夫人。”
晏枝这才走进屋内,只见两个中年男人被捆得结实倒在地上,嘴里塞着一团破布。旁边的桌子旁坐着个中年女人,手里紧紧握着一支银簪,簪子的另一头沾了血迹,她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此刻正通红着双眼怒瞪着地上两个男人,显出一种凄艳的美。
难怪四十余岁仍有恩客不断,这香怜确有一番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