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七夕遇到了慕隐之后,沈荼便时时的到“木吟心”听琴,试琴,寻找慕隐聊天,慕隐似乎每次都很忙,只是相互打个招呼便各忙各的。
这天沈荼又到“木吟心”弹琴,几个身穿朝廷衣服的人不停的在与小厮谈话,神色紧绷,看着像是在谈价格,过了好一会儿,双方脸色好了不少。随后几个小厮走进来将十多架琴包装起来搬到外面等待的五六张马车上。
沈荼手指在琴弦上,目光时时的看向不远处的一个皎若月华的身影。慕隐今天看起来很开心,他将收到的银票递给了身旁的留枫,说了几句话,又吩咐了身旁的小厮几句话。
等小厮散去,留枫离开,慕隐缓步走向了沈荼,脸上还是一副温润的笑意,他说:“沈姑娘,今日留下来吃饭可好?我请客。”
沈荼立即点头应下,嘴角洋溢着一抹她自己都不太明白的满足而甜蜜的笑意。慕隐说那些是皇宫里的人,不太懂得琴,为此他狠敲了他们一笔。
沈荼骂他是奸商,慕隐不说话,回了沈荼一个个大大的笑容。
“慕隐公子,我今天不喝酒,陪公子喝茶。”慕隐笑着点头说好。
沈荼注意到慕隐还是用着那个浅绿色的玉杯,他的手指粹白,骨节细长而有力,每次他端起杯子喝茶时总是那么的优雅。似乎每次他喝茶都是在用那个杯子,不由的好奇问道:“慕隐公子的玉杯可是有什么意义,为何公子每次喝茶都用这个杯子?”
“不过是用惯罢了,哪有什么意义?沈姑娘可知道习惯是很难改的,就像我喜欢喝茶而不爱喝酒,就像姑娘总是一身红衣,不喜束发一样。”
沈荼笑笑,端起身旁的白瓷茶杯喝下一口,却皱眉:“淡而无味,不好喝。”
“沈姑娘若是每天都来我这里喝上一口,那过十天半个月的,我赌你就不会觉得难喝了,反而会渐渐的喜欢上。无论大事小事,一旦成了习惯,便很难戒掉。但一些坏的习惯是不应该让它养成的,譬如嗜酒,酒喝多了伤身,酒后胡言乱语,不如喝茶来得舒适。”话里的慕隐的意思很清楚,他希望沈荼戒掉酒瘾,但沈荼并未太注意。
尽管慕隐这样说,沈荼也无法喝下这种茶第二口,说实话,她这辈子喝过最难喝的酒,却从没喝过这么难喝的茶。
但喝下一口竟觉得身子中产生了一种香气,一种淡淡的茶香,正是慕隐身上的那种香味,清雅如烟,但这种茶却有一个很魅惑的名字“无由醉”。
慕隐说那茶是用世上最香的黑色郁金香所制,不同于其他茶,故而清淡无味,如同白开水。
有人说世上最难戒的是酒瘾,沈荼十分赞同,她就是一个离开酒会活不下去的人。
慕隐说,其实那种茶里还掺了一种毒药,一种会使人上瘾的毒。
沈荼怎么也没有料到她多年以后竟然会迷上了这种她第一次喝就觉得难喝的茶,只是却不知道迷上的原因究竟是因为这茶里面本质上存在的致瘾的毒,还是制茶人本身就是一种会使人上瘾的毒。
皇宫里有一个很大的邢台,叫做“断魂台”。那里处死的犯人不下一千,因为面积足够大,所以所有的酷刑都是在那里执行。
今天要施以车裂酷刑的人叫做单于冲,之前是礼部尚书手下的一名副将,却公报私仇,蓄谋杀害沈氏一族,证据确凿,施以车裂,以震天威。
“单于冲,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坐在龙椅上的宁锡正色问。
“不管皇上信不信,总之微臣是冤枉的,臣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沈氏一族,更别说灭了沈氏满门。”
宁锡笑得张狂问:“不知你可见过我身旁的这个人?”
沈荼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小口的饮酒,红色绣有梅花的衣裳逶迤了一地,未束的青丝垂到了椅子后面,落到了米色的地毯上。
单于冲扫了沈荼一眼,冷哼:“天盛国的丞相我怎么可能没见过。”
宁锡笑,“那你五年前可否见过?”单于冲依旧冷哼死不承认。
“单叔叔,我记得你杀我全家之前可是很喜欢到我家来陪我爹下棋呢,还经常带着我和我哥哥去上山看星星,侄女记得单叔叔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小丫头,快点长大,你长大了一定比现在好看,到时叔叔为你找最好的男人来娶你,怎么现在居然说不认识我了呢?”沈荼站了起来,笑得妩媚入骨,眼底却显露出丝丝杀机。
单于冲顿时身子一僵,目光在沈荼的脸上僵硬,五官越发的美丽了,笑容还是如同五年前,只是此刻的笑容里多了一种他再也看不懂的目光,他都活了快四十年了,如今居然会害怕这一个小姑娘的目光,还是一个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
他忽然笑了起来,不怕死的笑着:“哈哈哈,皇上,沈氏一族与洛樱国勾结,死有余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