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全员暴躁的情绪也没有维持太久,不久之后,本案的所有当事人都收到了正式开庭的传票。同时,法官也传达了鉴定结果,派出所中检讨书的字迹,和公证处意向书上的字迹,确实为一个人所写!
这个结论不止让潘秀凤开心坏了,连邢云朵都连带着松了口气。或许是消息实在让人开心,潘秀凤和徐瀚杰直接那次争吵也因为这个好消息就含含糊糊就带过了。至少,潘秀凤觉得是过去了。
邢云朵和潘秀凤提了冠琴的电话,说冠琴有意向你们示好,和她想象中一样,潘秀凤一口就回绝了:“谈什么谈?现在知道字迹是我公公写的了他们就慌了?不谈的!法院判多少是多少!我一分钱都不会让的。”
旁边,徐瀚杰看着她们,枯井一般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他并未告诉自己母亲,冠琴也来找过他的事情。
邢云朵看着他突然间紧握的手,还是有点心神不定。
“这样说可能有点冒犯,其实你儿子直到现在都没说他自己的想法。我接受的是你的委托,而你最多能代表你的丈夫。你们是愿意在本案中,将属于你丈夫的份额全部直接转移到你儿子名下。但潘姐,你真确定你儿子不会变主意吗?”支开了徐瀚杰之后,邢云朵问潘秀凤。
后者想也不想回答:“怎么可能?这是一套房子诶,花园洋房!他傻了才不要吧!而且意向书下面不也写了他愿意?都说好的事怎么可能反悔?”
“他也可以随时把属于他的份额让给别人,就和你丈夫一样。”邢云朵善意提醒。
潘秀凤重重冷笑了一声:“如果他真的敢这样,那他就踩着我的尸体送过去吧!”
叹息声再次从邢云朵心底划过,重男轻女的既得利益者,看来也不是没有代价需要付出?
正式开庭那日,徐启刚一家三口以及徐泽越,都是本人加代理律师这样的上庭。唯独徐蓓蕾,只来了她的代理律师。
邢云朵的预感应验了。
那个和邢云朵差不多年岁的男律师把委托手续交给法庭的时候,多年庭审经验的审判长已经看出了端倪:“看来你们兄妹三人三个意见嘛!”他说道。
邢云朵眉头紧紧一皱,但在场反应最大的似乎不是她们这边的,而是老大徐泽越。他的律师对他耳语了几句,他直接白着一张脸出去匆匆忙忙的打电话。但好几分钟,走廊里只有他焦躁的脚步声传过来。一直和他站在同一战线的妹妹,突然间就不接他电话了。而且,连一句解释都没有,这让他怎么反应的过来?
几分钟后,他僵着一张脸走进来,无奈的说:“打不通。”
“打不通的话就直接开庭吧,代理人到了,也就等于是当事人本人到庭。你坐下,现在开始。”法官敲下法捶,宣布本案的第一次正式开庭。
书记员用喇叭播放了庭审纪律后,当事人信息核对,诉讼请求及事实理由的确认,是否回避询问,紧接着的事实调查,以及接下来的证据质证环节都并未出现什么问题。案件的事实在法律上的查明,基本还原了自然事实——
系争房屋现登记于徐启刚和其妻王美云的名下,王美云生前未留下医嘱,徐启刚则有一份公正意向书,有将房屋中属于他的份额全部过户给徐瀚杰的意思表示。
同时,邢云朵提交的证据也显示,在王美云过世后不久,徐启刚、徐泽越、徐蓓蕾以及徐瀚杰四人确实有去过房地产交易中心过户的行为。此行为,因为徐泽越和徐蓓蕾二人的毁约而中断,且没有继续履行的可能。
“徐瀚杰,你有什么需要向另外三位当事人发问?”在依职权调查完案件事实后,审判法官问他。
“没有。”男孩还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他刚才的开庭也这样。机械的,麻木的只重复一个差不多的意思,就是“和徐启刚的代理人意见一致”。
审判法官再得到回复后,问了徐泽越同样的问题。
“没有。”相同的答案。
“徐蓓蕾代理人,你有什么问题需要向另外三位当事人发问?”再问。
“我有。”那律师一边说,一边拿出了实现准备好的稿件,他看了眼庭上的几人,抛出了一个谁都没有想到的问题:“我想问一下徐洪生和徐泽越二位,你们确认,这个房子的物权归属于你们父母吗?”
邢云朵心里一阵凉意,一句“你说什么”差点脱口而出,她甚至在这一刻想走到这个律师面前把他的小本笨拿过来看一看。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知道了她一直以来奇奇怪怪的感觉,到底来自于何方。
那是整个案件的基本情况根本就没有对她说清楚,题目就错了,后面的答案能对?
所谓一步错,步步错。
她忘记了这个房屋最重要的一个前提了——房屋的来源,这个房屋往上牵扯还有一代人,还有整整两个家庭,而不是只有那位已经过世的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