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说道:“你多久没去看你爹了?”
“好久。”
“该去看看他。”
吴疏月撅着嘴不说话。
“我知道你跟他有些尴尬,可已经这么多年了,往常你不回去主要是因为你那个小妈,现在你那小妈也没了,老头儿整天一个人住在那老宅子里,也不好受。”他又慢慢地说道,“宅子越大,人越少,心里便越是难熬。”
“你干嘛好端端突然帮他说话,我就不相信,我走的时候,他没有难为你吗?”
“嗯,你还知道,老头儿原来就说,若我对不住你便崩了我,要不是当时我跪的快,只怕这会儿便已经没有我了。”
“你还真不知羞,什么都说的吗?”吴疏月抬眼望着她。
“外人面前要点儿脸就得了,你我之间何必呢。”他又说道,“其实我也不是帮他说话,我是怕你后悔。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从小没爹没娘,有时候想起来也觉得遗憾,尤其是娶你那天,我都没敢告诉你,”他突然咧嘴一笑,“娶你的前一天我抱着我娘的灵位哭了一整晚。”
“难怪你那天,眼睛怪怪的,我还笑话你了,可你怎么不早说?”
“那时候……那时候许多事还没想通,还是太要脸,其实想想根本没必要。”他说完又看着她说道,“你也是,尤其是在自己的至亲面前何必考虑那么多脸面不脸面的。我今天看着你在那里演戏,哭醉成烟的爹娘,哭的那么难过,我就想告诉你,这样的事,戏里经历一番也就罢了,别让它变成真的。”
吴疏月心里突然一动,他还是懂得她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确是想到了自己的娘亲,这么多人看着,都只是默默地陪着她哭,夸她演的好,只有他看透了她的心事。
“知道了,过段时间我会去。”她乖巧地回答。
“就这礼拜吧,我陪你一起去。”
“啊?”吴疏月突然有点紧张。
她下意识地便要推辞,可他又说:“就算离婚了,你总得去帮我证明一下,我没有对不起你。”
这便是却无可却了。
“哦——”吴疏月皱眉。
吴疏月和白望亭到医院的时候,阿绿已经安全从手术室里出来了,躺在病床上裹得严严实实像颗粽子,刘妈说是因为刚生孩子不能够着凉。
刘妈毕竟见识多,一点儿也不慌张,刘杰却笑的跟傻子一样,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吴疏月问是怎么回事,刘妈便说:“别理他,让他俩孩子高兴疯魔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俩?”
“可不是嘛,一下就是俩!”刘妈也激动起来,“我就说阿绿好,我一眼就相中她,那屁股盘子一看就好生养,我没说错吧?一下给我们老刘家添了俩,一男一女,是儿女双全,哎哟我的天爷哦!我真是死都瞑目咯!”
“我就说呢,难怪她肚子那么大!”吴疏月笑道。
“可不是!”刘妈又说,“你别瞧她肚子大,生的可顺了!前脚大夫推进去,我刚转个身说了个阿弥陀佛,后脚那大夫就抱出来一个,跟我说是个大胖小子,可把我高兴坏了!我就等着她出来,等了半天她没推出来又抱出来一个,说又生了个闺女!哎哟,我的老天爷!我还成,刘杰当场就笑疯了,又哭又笑的。”刘妈嘴上说刘杰不中用,自己说着又兴奋的泪光闪烁,“你说我们阿绿,怎么就这么好哟!”
阿绿望着刘妈还有些蔫蔫的说道:“妈你就别说了,怪不好意思的。”
“有啥不好意思的,你就妈的心肝肉哟!”
吴疏月看着阿绿高兴自己也为她高兴,又特地去看了看孩子,肉肉的小脸儿仿佛真的与阿绿有些相似,女孩儿则更像刘杰,还是双眼皮,鼓着小嘴睡的很香。
吴疏月看着看着突然“吧嗒”一下落下一滴泪,落在孩子的小手上。
白望亭一怔,抱抱她的肩膀。
她便说:“我没事,我也是太高兴了才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