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您怎么过来了?妾身正在处理,定会处置妥帖。”陶氏从短暂的惊讶之中恢复平静。
俞行敏嗯了一声,却不离开,负手站在一边。
看来今天是蒙混不过去的,陶氏暗自咬了咬牙:“香巧与李氏性子刁钻,欺辱主子,邢嬷嬷,把她们拿下,各打二十大板,即刻发卖!”
李嬷嬷年纪大,一听这噩耗,两眼一翻,晕倒在地。香巧哭喊:“夫人,您不能这样对奴婢,奴婢对您忠心耿耿,做了--”还未喊完,被邢嬷嬷一掌打翻在地,脸上肿起来老高,口齿不再清晰。
陶氏暗自舒了一口气:“邢嬷嬷,还不快让人把这两个刁奴拖走!”
邢嬷嬷很是利落,带着几个健壮的仆妇架起两人,从小径走了。俞婉妙恼恨地看向俞婉言,这硬生生让她躲过了一场奚落,着实不甘心。
俞行敏淡淡地看向陶氏,陶氏笑道:“老爷,如此可好?”
俞婉湘的目光在父亲和母亲之间转了一圈,忽地柔和道:“父亲母亲只顾着说话,姐姐还穿着一身湿衣服站在风口里。天怪冷的,再这么站下去是要生病的。”
赵晴蓝早就解下自己身上的兔毛披风,给俞婉言换上。
俞行敏立刻道:“言儿,父亲陪你回去。”
“多谢父亲。”俞婉言紧了紧身上的兔毛披风,拉着赵晴蓝跟在俞行敏身后,渐渐走远。
“唉,看来俞大人,对这大女儿很是怜惜。”
“毕竟亲生母亲早逝,多疼一些也是情理之中。”
“蒋夫人,刘夫人,程夫人,言儿也是我女儿,出了刁奴的事情,我也很伤心。”陶氏说着说着,忽地捂住心口。
“母亲的心口疼又犯了。”俞婉湘扶着陶氏,满是担忧:“母亲一难过,就犯心口痛。二姐,你陪母亲回去歇着罢,记得请大夫过来看看,我送三位夫人回大厅。”
俞婉妙点点头,俞婉湘道:“三位夫人,请!”
“唉,本是出来赏梅花,没想到看了一出戏,走罢。”三位夫人一扭腰肢,随着俞婉湘离去。
外人都走了,俞婉妙这才跺脚:“娘,你看,怎么会这样呢?爹许久不曾多看俞婉言一眼了,这次却亲自送她回兰汀榭去。”
陶氏直起身子,眼中光线明暗:她花了几年的时间,才把俞婉言养成讨人嫌的性子,没想到今天这一出,却让冷淡俞婉言许久的老爷重新注意了这个大女儿,真真是得不偿失。
不过么,她苦心经营俞家多年,这一点点挫折,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俞婉言啊俞婉言,我倒要看一看,你的运气,会不会一直如今日这般好。
“不是和你说了许多遍么,要沉住气。”陶氏抚了抚袖口:“去罢,和湘儿一起替母亲招待宾客,这是展示理家才能的机会,别错过。”
“好的,我这就去。”俞婉妙忽地想起来夏绮烟还在大厅里,自己只顾着出来看热闹,冷落她太久,恐怕不好,急急忙忙走了。
陶氏目送女儿离去,又看了一眼俞行敏和俞婉言离去的方向,冷笑一声。
这厢,赵晴蓝帮着俞婉言换了件胭脂色绣兰草的褙子,接过挽云递来的帕子在她脸上狠狠抹了一通,这才满意:“好了好了,不黄了。”
俞婉言吃痛皱眉:“你就不能轻一点。”
“轻了擦不干净怎么办。”赵晴蓝一吐舌头:“你们父女怕是有体己话要说,我先回大厅里去了。”
赵晴蓝与俞婉言一同从内室出来,看到俞行敏站在院子里,低头看着脚下的青苔,不知道在想什么。
“父亲。”俞婉言唤了一声。
俞行敏转过身来,看到俞婉言身着胭脂色绣兰草的褙子,同色撒花裙,俏生生地站在那里,眉目宛然,不由得一愣。儿女们渐渐长开了,他能留给他们的时间,却越来越少。
赵晴蓝上前与俞行敏说了两句话,便行礼离开,转身之余还给俞婉言做了个鬼脸,俞婉言不觉莞尔。
“蔓蔓,你长得越来越像你娘亲了。”俞行敏的目光像是穿过层层岁月,辽远而迷蒙。
“以前的兰嬷嬷说过,哥哥像父亲,我像母亲。”
“兰嬷嬷?”
俞婉言眨眨眼睛:“对,就是蔓蔓以前的乳母,后来冲撞了落虹堂里的人,被发配到乡下的庄子里去了。兰嬷嬷在的时候,常常和蔓蔓讲以前母亲的事情,蔓蔓听得津津有味的。”
落虹堂,就是陶氏的寝居。俞行敏轻叹一声,想如小时候那样摸一摸女儿的发顶,却又放下了:“父亲太忙,顾不上家里,你可怪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