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当苏珍珍接到自家丫鬟的传话,说是顾本勤带着纳彩到府上求亲了,急忙忙就冲去了前院。
刚到,就看见苏进书将顾本勤递上的聘书扔出了厅外,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什么东西,竟敢肖想老夫的女儿。”
“爹!”
苏珍珍奔了过去,只叫了一声苏进书,眼睛便挂在顾本勤身上,再也离不开了。
三年未见,即使今日的他玉冠锦服,也能察觉他消瘦了不少。
过得可好?吃得可饱?睡得可足?
苏珍珍想问,却不敢开口。
二人默默对视,眼神中有重逢的惊喜,有思念的深情,更多的却是隐忍。
顾本勤并没有因为那一句羞辱的话恼怒,他跨出大厅,将聘书拾起,再次恭敬的递往苏进书眼前,道:“顾某钟情苏小姐,还望苏大人成全。”
苏进书抓过聘书,打开之后直接将其扯成两半,而后砸在顾本勤身上,叱喝道:“滚!”
顾本勤的眼神晃过一抹怅然,他却不动声色,捡起聘书捏在手中,依旧行了一个礼:“顾某下次再来拜会。”
“顾大哥!”苏珍珍忽然叫了他的名字,想要上前拦住他。
苏进书朝周围的小厮使了一个眼色,他们赶忙拉住了苏珍珍。
顾本勤回头望了他一眼,露出了和煦的笑容,正如他第一次,在亭廊旁回望她时那般。
待人离开之后,苏珍珍便开始指责苏进书:“爹!你为什么要赶他走?”
苏进书反驳道:“不赶走他,等着他赖上我们,再把你娶进那一穷二白的顾家吗?”
苏珍珍道:“那又如何,嫁的是我又不是你,难不成他一个御前钦点状元还能饿着我不成。”说完就要带着丫鬟就要追上去,“我要去找顾大哥,我要告诉他我愿意嫁。”
“来人,给我把小姐带回闺房。”
“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苏珍珍不停挣扎着。虽说她学了一些武艺,可眼下擒拿住她的,都是苏进书特地雇来的练家子小厮,并不是苏珍珍几招几式可以撂倒的人。
“放开我!为什么!爹,你以前不是很看重他,还在我面前多次夸过他,为什么如今却不答应?爹——爹——”
苏珍珍的喊声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前厅。
苏进书微微叹气:“傻女儿,就是因为他太干净了,所以才不能……”
苏珍珍又被软禁了。
有了三年前□□的经验,苏进书这次使人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看守,甚至请了两位大夫住在府中,随传随到,苏珍珍装病也不好使,更是连房门都出不了。
这日,苏珍珍仍不死心的计划着逃出苏府,便谎称腹痛,小厮们当下就叫了大夫进来,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让苏珍珍出去。
甄大夫替苏珍珍把脉片刻后,支退了下人,从袖中拿出用锦布包裹的,薄薄的一物,递到苏珍珍面前,道:“苏小姐这病是心病,老夫无能为力,希望此药能缓解苏小姐病痛。”
苏珍珍略有疑惑,但还是将它接了过来。打开锦布之后,里面躺着一封信,封皮外顾本勤刚劲有力地写了四字:苏珍珍启。
“顾大哥……”苏珍珍将信牢牢贴在心口,双眼蒙上了一层水雾,强忍住眼泪,道,“谢谢甄大夫。”
大夫走后,苏珍珍打开了那封信。
【一枝仙桂香生玉,消得唤卿卿。娇花照水,绛唇映日,拨动我心。
几时不见,红裙翠袖,多少闲情。想应如旧,春山淡淡,秋水盈盈。】(注①)
苏珍珍虽不喜欢舞文弄墨,但毕竟生于权贵之家,也是熟读了四书五经的。
望着眼前这封充满相思之意的信笺,苏珍珍忍不住掩面而泣。
她是一个要强的女子,平日里打打闹闹受了伤,哪怕是上次翻|墙摔断了腿,也从未流过一滴泪,现在却是无法忍受这滚滚而来的相思苦。
她也同样钟意这思念着自己的人,虽然她从未直白的表达过自己的心意,可她认为,顾本勤是知道的。
眼下,他已经在努力了,自己要做的,便是等待。
时光荏苒,大半年悄然流逝。苏珍珍每隔半旬便能收到一封甄大夫传递的书信,顾本勤在信中说了一些自己做的准备,同时也提醒过她回信,可苏珍珍却只是让甄大夫传回话,说自己过的安稳,让顾本勤勿须担忧。然后整日在书房发呆。
她并不是不想回,而是,不会写。
虽然识得不少,但那都是她认书,书自是不认她的。即使笔握在手中,也无从下手,总觉得这句不合适,那句不妥帖。思来想去,打算自己写,奈何实力不济,憋上三日五日也憋不出一句像样的话。
就在此时,京州之中传来了消息,朝廷之上有人弹劾苏进书贪墨,第二日就有人带着圣旨围了苏家,带走了苏进书,软禁了苏家若干家眷。
七日后,苏珍珍得知,此案竟是由顾本勤负责的。被困郡守府,她无法外出,差人与顾本勤传了多次的话,却是石沉大海。
案子很快有了结果,苏进书罪名坐实,秋后问斩,苏家男眷流放,女眷充|妓,一夜跌落。
此时,顾本勤才现身,再次向苏进书递上了求亲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