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后院试张榜,杨谦榜上有名!
虽然在榜上倒数第六名,但杨谦确实考中了秀才功名。
张榜当天,是杨谦、杨绦和杨谚三兄弟一起去看的。
他们心中都有数,杨谦要么落榜,要么在榜尾,不大可能会排到榜单前茅去的。
于是他们直接从榜单最后一名往上看,杨谚眼尖,很快就看到了杨谦的名字:“大哥!你考上了!大哥你考过院试,成为秀才了!”
杨绦很快也在倒数第六名的位置,看见了杨谦的名字。
籍贯、考生姓名,以及祖父和父母姓名都无误,确实是杨谦无误了。
杨谦看见了自己的名字,虽然也很高兴,但神色中又有些失落和羞惭,大约是对他的成绩排名不满意。
杨绦见此,开解道:“这考秀才,不比最后考进士。一甲、二甲或三甲进士,在授官时和之后的官途上,会有很大的差别。
可是考上秀才,只是为之后考举人拿了一张通行证书,排名上并无本质上的不同。”
以前心性活泼的杨谚,不太关心科举、仕途和黄白经济,如今虽然也没特别主动去钻营,可碰上之后也能记在心里了。
杨谚接话:“对啊,‘廪生’秀才虽有官府每月发给粮食,但我们家如今有二哥在,也不用靠那点粮食过活,有没有又有什么关系?
再说大哥你是‘增生’秀才,能为家中免除丁税和正役,已经很好了。”
杨谚所说免除正役,是指每户人家都有的应官府差遣服役——如修桥铺路、修缮城墙官衙等,并非免除匠户本身的匠役。
杨家免除丁税和正役的话,一年能节省三四两银子,对如今的杨家来说聊胜于无罢。
杨绦:“对啊对啊,都是正经考中的秀才,排名又有甚么差别!只有到最后考进士时,才论排名呢。”
杨谦在学院里只是中等偏上资质,放到整个浙江,他就真只能说勤能补拙了,更遑论全国了。
所以这次能够考上,就已经是胜利了,还计较什么排名。
杨谦被劝动,霎时心中豁然,笑着点点头:
“没错。一时的输赢罢了,不必介怀。之后的道路阻且长,不管是走在人前,还是落于人后,都有可能。
我只求不管前后,最终能走到终点!”
此刻的杨谦,本就端肃稳重的气质,被这番话愈加彰显出来。
且同时还添了三分坚韧不摧,配上他那张端正可靠的脸,竟给人一种如山岳般沉稳可靠的感觉。
杨谦长相很好吗?有杨谚和杨绦在身旁作对比的时候,他的长相只能说一般端正,不丑不俊,寻常相貌而已。
然而世人审美不尽相同,青菜萝卜各有所爱,有喜欢杨绦昳丽惑人这款儿的,有喜欢杨谚俊美又硬朗――时下主流审美这款儿的。
自然,也有喜欢杨谦这种长相不招摇,极其沉稳可靠这种的。
今日看榜的人群之中,女子不多,却也有不少。其中带着帷帽的女子,有三四个。
而在带帷帽的女子中,又有一个与众不同。
这名女子看上去正值妙龄,身姿直挺,却并不僵硬,身边跟着的两个丫鬟面带三分笑,却恭谨地肃立一旁不出一言。由此可见,这女子的教养和出身都不差。
出身教养不差,而性情却又活泼开朗。
就如此刻,在听到杨谦说出那一番沉稳在理的话之后,她就掀开了帷帽一角,好奇地要去看清杨谦的面貌。
“这些学子,上榜者喜形于色、仰天大笑,落榜者痛哭流涕、指天骂地,多是丑态尽现。
然那一位学子,倒是不同……性情说话都和他的相貌一样,沉稳又可靠,全不似轻浮少年。”
女子左手边的丫鬟,适时开口:“确如小姐所言,那位公子实属难得。”
这位小姐并未亲自上前搭讪,而是差遣右手边的丫鬟:“去看看那位学子在榜上的名字,回来告诉我。”
“是。”丫鬟领命而去。
在杨谦三兄弟不远处站了一会儿,听出些许端倪之后,就去榜上倒数第六名找到了杨谦的名字。
然后回来复命:“小姐,那位学子名叫杨谦,木易杨、言兼谦,在榜上排名第二十四名。”
这名丫鬟深谙在小姐面前的回话之道。
丫鬟并未说,这场院试榜上共录了三十位秀才,而杨谦相应就是倒数第六名。
丫鬟知道她家小姐,看着是欣赏那名叫杨谦的学子的。而这欣赏的起因,就是那杨谦一番坚韧不摧的话,小姐显然是不在意那杨谦的榜上排名的。
丫鬟的回话也不详细,籍贯和出身这些,都没有说。
但并不是丫鬟没想到、没记住、不细心,而是这位小姐的父亲,正是主持此次杭州府院试,原品衔是户部左侍郎、现在正兼任浙江学政的那位大人。
小姐若想要查一个榜上学子,只用知道姓名和榜上排名,之后就再方便不过了。
如此一来,比一个丫鬟急匆匆间能打听到的消息,可要详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