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络在元宵灯会上走散之后,没有着急地去找同行的姐姐和伙伴,反而钻进人堆里去看起热闹来,且乐不思蜀这件事。在她回家之后,她亲爹李仙工就此事会如何去管教她?
杨绦是没心思去关注的。
正月十五一过,正月十六这天,他绝早就爬起床,洗漱毕吃过早饭后,就揣着两个窝头的午饭跟着杨温去织造局应役去了。
因为去年织造局的岁造定额,得以圆满完成,所以不用过年期间还要在局里加班。
杭州织造局的一把手‘大使’,下令年节放假至元宵,也即正月十六之后,再入局应役。
去年杨绦他们是每月上旬应役十天,因为这次放假,他们今年在局应役的时间就顺延到了每月中旬十天。
如今杨绦他们这一批中旬应役的工匠,这次只从正月十六应役到正月二十,占了五天便宜。
其他工匠倒也不嫉妒。
因为去年年前放假,是从小年那天开始的,如此每月下旬应役的那一批工匠,也多得了六天的假。
至于去年每月中旬应役的那一批工匠,之后遇到机会了,也会补给他们。
去年杭州织造局的岁造定额,已经是结清了的,今年开工之后就又是新的任务了。
杨温他们作为今年第一班开工的工匠,开工第一天就从牵经开始。
“据大使前日里吩咐,各织房所织布匹较去年有所变更!其他织房且不管,我们第九织房不再织去年的锦缎了,今年我们织直花罗!”
“直花罗的具体花样,届时会有孙‘高手’前来指点,你们且先将经线牵好。还有,直(花)罗是七梭罗。”
既然首要任务是牵经,那今日主角就是他们这一班工匠里的牵经匠赵竟。
杨温、钱勤、周光仙以及杨绦,都只是从旁打下手。
去年织锦缎时,一台织机上,每月三班工匠轮班,一般连织两个月才能织完一匹。
今年改织直花罗了,也没比去年简单多少。
“直花罗,比起横花罗更难,且还不知具体花样是什么样的,织造一匹怕是也得两个来月吧。
罗轻薄,丝线更细,牵经时更需经心。恐怕刚好能在换班之前将经牵好。”赵竟闲聊道。
于是,正月十六到正月二十的这五天之间,一班四个正匠和杨绦一个幼匠,就只牵好了一匹直花罗的经线。
同织房其他织机的工匠也一样。
期间,杨绦作为幼匠,没甚正经事分配给他,他就趁机和临近织机的工匠联络了一番感情。
“新年大吉啊,祝吴伯父今年财源滚滚!”
“郑伯父,伯母和嫂子们最勤快不过,怕是大年三天都没过完,就已经开始织布了?这已经快织完一匹布了吧?等小子这班应役结束了,就去您家收布!”
“庆伯父,你家织布还顺利吧?”
……
这些临近织机的工匠,如今还在织去年冬季的三款布,等到进入二月份之后,才会开始织春夏季三款新布中的第一款——‘桃花鸭暖’。
新的一年,这些织匠保住了在杨绦这里的赚钱营生,都很高兴,都一一回应杨绦。
吴伯父:“承绦小子吉言啊!愿今年我们都能财源滚滚。”
庆伯父满脸炫耀神色:“哈哈哈,你伯母和嫂子确实勤快,正月初二回过娘家之后,正月初三就开工织布了。有钱赚,还过什么年?没问题,等你这班应役结束就来我家收布吧。”
“织布还顺利。只是绦小子你前两天来,告知去年后来新找的临时工匠,今年由临时转为签契书付订金的正式工匠时,我那三堂弟他家刚好没在,他如今回来了,正因错过而后悔不已呢!
所以我那三堂弟托我问你一声,人手可是招满了?他还能给你织布吗?”
被杨绦称作庆伯父的工匠,向杨绦询问道。
杨绦二话不说,直接拍胸脯道:“我说前日去庆叔父家的时候,没见着他呢!虽然工匠人手已经不差了,但庆伯父都来问了,那当然是没问题的!多一家工匠也无妨,都是那么熟的人了不是嘛!”
“等这班应役结束了,我就带上契书和订金去庆叔父家。今天庆伯父您散工回去之后就先给庆叔父带句话,让他尽管先织着布!”
庆伯父笑哈哈地点头,心里熨帖得很:“绦小子你果真是个会做人的好小子!那行,庆伯父就先谢过你了,并且也代你庆叔父先谢过你!”
“哈哈哈,小事而已,庆伯父客气了。”
杨绦在正月初十那天去找袁宁商议时,得知袁宁在城东开了一家分店,回来之后,就把去年冬腊月时后期找的那十多家工匠,都转成了正式工匠。
与之前的三十几家工匠一样签了契书,付给五百文的订金。
刚才庆伯父说起的他三堂弟,就是前两日因人外出而没签上的。
如此一来,杨绦手下签过契书、付了订金的工匠,就已经有五十多家了。
……
同先前所预料的一样,正月末的时候,正月已经应役结束十来天的杨绦,去到织第一款新布‘桃花鸭暖’那十六家家里,收到了一共十八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