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珞看着她眼眶里的泪珠子连成串儿似的滑落,润湿了没什么血色的嘴唇。
他连忙低头,掌心上那本就纤细的手腕已经通红一片,甚至已经有小骨扭曲的趋势。
顾簌却在被松开的一瞬间惊吓般地缩回去,“你别碰我。”
沈珞的理智被她直白的拒绝给碾碎,捻着她的下颚控制不住力道地拧回来,冷声问了一遍,“为什么躲我?就因为我不让你和顾止来往,还是因为我揭穿顾止的妄想?”
顾簌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刺骨的寒意,深恶痛绝。
“可明明是你们在反反复复,皇兄为了他的名望权势能铁石心肠地将我远嫁,你厌烦我的时候又不痛不痒地放我去南安。”
“我却只能在你们的对峙之中粉饰太平。”
顾簌满眼通红,“沈珞,我不要喜欢你了...不要喜欢你...”
沈珞自诩的冷静在面对她时悉数崩塌,这般失措又烦躁不宁的情绪让自己变得无比陌生。
“求求你,可不可以让我独自待会儿。”她茫然地说着。
沈珞沉默,知道自己对她的占有欲深入骨髓,任何人的窥觊都难以忍受。
屋里的烛火扑簌着隐灭。
过了良久,沈珞慢慢垂手松开她,起身走出去。
......
再推门进来的是祁嬷嬷,她手里拿着个药箱轻着脚步走过来,低着身子跪坐到床塌边,慈爱地问道:“王妃的手可疼着了?让老奴看看吧,上些药就不疼了。”
祁嬷嬷靠近些,试探着去碰王妃的手,只一下就心疼不已。
顾簌不想说话,颤颤地闭着眼让自己静心睡下。
屋外的拂晓让天边露起了鱼肚白。
祁嬷嬷轻柔地给她的手上药,又用温帕子擦了擦脸颊,随后放下纱帘退到屋外,“殿下,王妃睡了。”
顾簌梦里的手依旧很疼,那种密密麻麻席卷而来的疼痛。但有人一直温柔地牵着,不敢用力,亦不敢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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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醒来天已经大亮,屋里屋外都悄无声息,只有夏洱静候在一旁。
顾簌恹恹地把脑袋半埋在锦枕里,呆了一会儿才如常起身。
夏洱上前温声问安,又服侍王妃去用膳。
厅中摆着的菜色已经换了三遍,素鹅肝、闷笋丝、鲜鱼汤这些她常爱吃的也煮了许多份。
若是搁以往,顾簌定要想是不是太浪费了,但今日她连这面上的都不想碰。
“都撤了吧。”
夏洱犹豫:“王妃不如尝尝这鱼片,都剃了刺...”
“撤下去。”
另一边夏漪手里抱着的春卷折腾着往顾簌身边扑,她却迟迟不敢放它下来,惹得春卷委屈地“喵呜”了一声。
晚间沈珞回府却没有到颐箬园,而是派人将顾簌跟前伺候的丫鬟都重罚了一遍,连夏漪二人都未能幸免。
顾簌没有多问半点,反正都是他的人,爱打爱罚都于自己无关,左右不过是再换一批“看守”的,无甚区别。
祁嬷嬷来换药时,园子外正跪着一半,另一半还在挨打。
顾簌听着他们的哭声就心里烦,重重的将门关上。
祁嬷嬷看她这一阵用力就心疼不已,“哎哟,王妃小心着点,一会儿手要疼了。”
顾簌低头看自己的手腕,裹了好几层白纱,热的手心都出了汗。
祁嬷嬷搀着王妃到贵妃椅上坐下,将层层纱布褪去,一边絮絮叨叨地安慰道:“不碍事儿不碍事儿,府里有最稀贵的羊脂膏,等伤好了一抹半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顾簌没多在意,侧眸看着园子里。桃树不应季,夏日里一点儿都不好看。
“王妃要轻着点儿,有什么事就唤丫鬟来做。不然着夜里疼起来着实难受,您这一难受啊,殿下也整夜不敢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