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是疯了,”程观接着我的话往下说,好像喝了两口水,声音稍微润了一点:“我说什么疯话了吗?我其实不大记得起来,我昨天被小李接走以后……我还接着,接着喝了点,刚起。”
“你都知道是疯话,还问那么多做什么。”我生硬地回答,其实已经不气了,不仅不气了,还觉得酒醒了的可怜巴巴的程观有点有趣,忍不住想逗他两句。
“哦我刚刚想起来……”他停顿了很久:“……我是不是咬你了。”
“是。”
“对不起,你可以……咬回来。”
“不必了。”
“还有你也可以拿酒瓶子砸我。”
“你没砸到我……哦原来你是想砸我。”
“不不不真不是,我只是怕你被玻璃划到脚了,下午有阿姨来打扫卫生你千万别碰碎玻璃。还有下次……你灌我酒……或者把我摁在地上咬我可以吗?我不还手。”
“我是狗吗?”
“你……你要是不高兴你就对我生气,别憋着。”程观低声说:“这事全是我不好。”
我本来想一笔勾销,但心里到底记得他昨天反反复复问我的话。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你真的喜欢我吗?如果只有今天是我呢?
“程观,”我问:“你别道歉了,我只是想问,你喝醉了说的是疯话,还是平时不说的实话。”
他沉默了一会,然后说:“我当然知道你喜欢我,我也知道你喜欢我什么,所以我很试图成为你喜欢的样子……”
“原来你还有这个试图。”
“昨天那个我,满脑子都是酒精,我不觉得比平时的我更能代表我,我比较想和昨天的自己划清界限,顺便让你失个忆。”
“杀掉灭口比较好。”
“我不舍得。”
我叹了口气:“你真的是喝完疯了?不是本性暴露?”
程观有些凄凉地笑了:“苏苏觉得我本性是……额……那样的?”
我一时语塞:“知人知面不知心?狐狸尾巴露了马脚?”
“狐狸尾巴怎么露……哎,那你报个案把潜在暴力狂患者送去医院治疗?”
“去医院要住院吧,像你这种病得不轻的恐怕十年八年出不来,”我正儿八经道:“我也舍不得,我建议留家观察一阵。”
“叶医生还请手下留情,我不想进医院不想吃药。”
“知道了,但是配合治疗是必须的,我想想,先开个每晚倒立半小时的处方?”
“你想看我倒立?”程观喜出望外:“这事容易,我今天回去就倒立给你看。”
我平白无故觉得自己亏了,提什么条件不好,非得提倒立。
原来他还能倒立。
“我补加后空翻三十个。”
“……我进医院可以吗?”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倒是陈默打电话来听我语气不对劲,追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原封不动地跟她讲了一遍。
“这听起来和平时的程观不太一样啊,”陈默咂咂嘴:“我以为他是沉稳靠谱那一挂的,喝完酒居然这么疯,还挺有情趣?”
“这也情趣?”
“这不是不巧碰你心理阴影了,”陈默叹气:“要不然我听得挺过瘾的,甚至想忍不住打开网页看起小电影……”
“真当我隔着电话线打不到你?”
“你确实打不到我,”陈默嘻嘻道,最近她的心情跟一路高涨,越发嘴没遮拦起来:“不过我说真的哦,他说的那几句话还挺有深意,不像是酒后的疯话。”
“什么算酒后的疯话。”
“不着调的才算疯话,”陈默认真给我科普:“比如什么小魔仙啦,仙女啦,极乐无穷小霸王啦,边跑边用手比□□打路人喊五杀啦,害我见得多了,不稀奇。”
我想起路乔一边在马路上跑一边大喊快乐的蓝精灵,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陈默又说:“但他这个说的不像是疯话,倒像是他真觉得你不喜欢他,你反思一下你怎么亏待他了,是不是拿着脸持靓行凶沾花捻草在外面找漂亮小男生玩,惹他吃醋了。”
“不应该啊。”
“我想应该也没有,你喜欢谁都挂在脸上,那我就想不通了。”陈默思索了一会:“你很在意这个事吗?他临走的时候说只有昨天晚上的他是真的他,你确定没记错?”
“没,而且也很在意。”
“那你把他摁倒要他解释,解释不通就逼问,你直接去跟他对峙啊?怕什么?”陈默怂恿我。
“我……我不知道我想问出什么。”
“那倒也是,你一贯怂……还懒,又怂又懒!”
“……你最近愈发狠毒了,我真想录下来放给顾辛旅听,让他看看你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