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酒吧没有陪酒女”就像一道惊雷,在季沅的耳边炸开。
“什……什么……”他连说话都说不利索了,“没有?”
顾九琛戴上口罩,用手扒开黑包,扒拉着那些肢体,断裂处血糊糊的,隔着手套都觉得黏腻。
“英国也有‘格林酒吧’,”顾九琛皱着眉反复翻看那些断肢,“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同一个大老板开的,‘格林酒吧’是用来交流、喝酒、看书、听音乐的,有时候也有黑色交易,但不涉及任何与‘性’有关的内容。陪|酒、陪|睡、开|房之类是不可能有的。”
“欺骗,”萧云川接上,检查着房内环境细节,“或者污蔑。”
“但无论哪一种都不乐见,毕竟无论出于哪种目的,背后的真相都不是你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孩子能承受的。说不定你们队长也不行。”
萧云川在季沅的注视下挑眉,“我也不行?”
顾九琛反问,“你行吗?”
萧云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现在能证明你不怎么回国了。”
“何以见得?”顾九琛取出一截手指,眉拧得更紧。
“不是一直有句话么?”萧云川贴上来,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同样兴致勃勃地看着那截手指,气流在不经意间吹在顾九琛耳边,热热的,痒痒的,“男人不能说不行。”
顾九琛睨他一眼,手肘撞了下他,把人从自己身上弄开,随手将手指扔回包里,让顾辰将沾满血污的手套脱下来,“歪理!”心道果然第一印象也不一定准,这人是一点都没有初见时表现出来的“严谨精英”的风范了。
萧云川过来勾住他的肩,朝电梯走去,“我之前当过特种兵,后来退下来当了特警,然后才调到重案组来的,阅历也不一定不如你丰富。”
顾九琛拍掉他的手,“你能看见人心的丑恶,但你感觉不到人心的丑恶。”他看着电梯上的电子数字从九到八再到七一路向下……
萧云川眨眨眼。
电梯门开,顾九琛径自出门走到大切旁边,拉开车门,坐进去。随后出其不意地拽了萧云川一把,后面顾辰利落地把门摔上,自己走到驾驶座发动汽车。
诡异的沉默在狭小的车厢内流动……
“只要看一眼,我就能知道这个人的心思是好是坏。”顾九琛的声音前所未有地低哑。
萧云川拿不准他的心思,“是么?”
“我说过,尸体体现施害者的心理诉求。”
“你说过。”
“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心理诉求不一样……开始只是觉得从第一到第七起案件的尸体所体现出来的心理诉求有些微差别,但今天我找到了问题所在。”
“愿闻其详。”
“你之前看过那些被‘拼凑’起来的‘木偶’么?”
“资料里看过。”
“她们的手指有被重新拼过么?”
“……没,没有。”
“但是我看到了断指,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犯罪手法的进化?心理上的进一步变态?”
“多人犯案,萧云川,多人犯案……顾辰,把眼镜给我。”
顾辰不知从哪儿拿来一个眼镜盒,扔给了顾九琛。
顾九琛从里面拿出一副多边形的金丝边眼镜,捏了捏鼻梁,架上去,“你看,”他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叠照片,“第一张,第二张,第三,第四……好,七次就拿七张,然后这次的,断指,不用照片了,仔细看看,有什么不同?”
萧云川端详了很久,终于眯着眼,迟疑道,“第二张……肌理呈现出被多次伤害的迹象,每一次的落点不同,有些砍了一半,有些砍得很利落……心理并不坚定……被说,您老眼睛是真好啊。”
“谢谢,再看看别的。”
“第一张和第三张都很坚定,手起刀落相当干脆,因此截面相对平整。第四张的截面乱七八糟,绝对不是一击毙命,而且伤痕……用刀不同。”
“一三和二体现出心理上的差别,而四和七与前三者体现出了用刀的不同,而且,第七次犯案的人虽然同样砍了很多次,但并不是心理所致,而是生理缺陷。而第五和第六张也是不同的人犯案……”
“所以是团伙犯罪。”
“不一定,萧队长,说不定是教唆犯罪呢?”
“教唆……教唆得人这么……”
顾九琛戴着眼镜,掩去了几分锐利,“看看这个,萧队长。”
萧云川接过来一看,是一个长相相当漂亮的男子的资料。
苏若,1993年生,毕业于京城舞蹈学院,性格外向、为人和善,曾与舞伴荣获黑池职业拉丁舞的冠军。唯一的缺点:花心。
“男女通吃,最高纪录是同时和两男两女交往,且从未暴露,一直到2018年在家自杀身亡。”萧云川抬起头,“理由不详?很可能是殉情?怎么可能?那么花心的人会殉情?而且他当时还和在两男两女交往……难道说是——”
“很聪明嘛,退出去,看下一个。”
萧云川点了左上角的“返回”,瞄了眼顶上的昵称,给消息的人叫“Spy”,头像全黑。
萧云川点开了名为“陈翰”的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