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芷慕虽然套麻袋，但是还是有道德操守，不会打脸。
她看了看那形状，默默地将目光挪到了身边的小幽灵身上。
小幽灵双手交叠，眼神乖巧，就连头上的小蘑菇也是挺拔挺拔的，十分正直。
——仿佛在说，小蘑菇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如果不是那淤青跟小幽灵的手形状一致，方芷慕还真信了它。
很好，不愧是下黑手行云流水的男人，哪怕是幽灵的躯体也掩盖不住蠢蠢欲动的灵魂。
方芷慕只和小幽灵对视了一眼，就心照不宣地转开。
她进入话题：“你当初跟我说校草丢了一封信，那你知道那封信是他什么时候写的吗？”
副会长皱起眉：“我不知道，当时我不在办公室。”
“那有人知道吗？”
“我不清楚，当天大家都有工作。”
“有没有其他人来过办公室？”
副会长突然想到：“我听办公室其他人说过，有个差生，就染黄毛那个，她喜欢我们会长，天天缠着他，很多次还跑到办公室里扰乱我们工作。”
“如果要说谁偷了信的话，我觉得很可能是她，每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一看就是社会败类，可惜没有证据。”
副会长一说，方芷慕就想到是谁。
但是她并不认为小太妹会去偷东西，那女生虽然脾气很暴躁，但是并不像这种人。
以防万一，还是再问一遍。
副会长催促道：“没事的话赶紧走，我还有事情要做，没空搭理你！”
语气十分的不耐烦，连伪装都懒得了。
方芷慕顺从地离开，将空间还给对方。
操场上。
红毛小太妹正无聊地翘着单杠玩，刚弯下腰，突然从颠倒的世界里看到了一张她这辈子都不想看到的面孔。
她：“……”
手吓得一抖，差点从单杠上摔下来。
方芷慕很及时地扶住她：“小心点，注意安全。”
小太妹：“……谢谢。”
妈的，好憋屈。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方芷慕指了指后面两鬼鬼祟祟的身影：“路上见到她们，告诉我的。”
小太妹：“……”
她简直要心梗发作，没好气地抓了抓头发：“你找我干嘛？先说好，我没去找人麻烦了！真的！”
“找你问个事情，”方芷慕问，“那天你说你看见校草在写情书，你能告诉我具体是什么时候吗？”
小太妹有些迷茫，但是马上又想起来了：“你说那情书？我当然记得！”
一回想，心里那股火就砰砰地冒，只是看到方芷慕，她打了个哆嗦，瞬间冷静：“不是很久，就周三，社团活动课前吧，差不多上课的时候。”
“你描述一下当时具体的场景？”
“就是下午的时候，我翘课去找校草，”小太妹挠着头，苦思冥想，“去到办公室的时候里面只有他一个人，他没看到我，我就偷偷趴在窗边那里偷瞄。”
说到这里，小太妹偷偷看了方芷慕一眼，才慢吞吞往下说：“角度不好，我也没看清写的什么。但是校草的表情我看得很清楚，他当时跟平时面对我们的时候完全不同，看上去一点都不冷淡。”
“说实在的，当时我看着他，第一个联想就是我初恋跟我告白的表情，跟他简直一模一样。”
有种特别温柔，甚至是害羞的感觉。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小太妹都不敢相信校草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我直觉还蛮准的，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但是我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外面就有人回来了，我……就回去了。”
方芷慕定定地望着她，看得小太妹冷汗直冒：“真的吗？”
“真、真的，反正就是这样！”
“你知道吗，”方芷慕说，“你说谎的时候，说话会不自然地结巴。”
小太妹猛地捂住嘴。
“你是要自己说，还是我帮你说？”
方芷慕的语气很和缓，甚至有种春风般的温柔，但是听在小太妹耳中，堪比死神夺命的镰刀：“不、不用！我自己说。”
她抹了把冷汗，犹豫了片刻，终于认命说出真相：“好吧，我没离开，因为我很想知道那人是谁，他们走了之后，我就跑进去翻了校草的东西。”
“所以，”方芷慕若有所思，“你是因为偷看到，所以才知道是情书。”
这比她之前的一番胡扯更符合真相。
小太妹：“……”
“你继续吧。然后呢？”
小太妹不情不愿：“当时情书就压在书本下面，我看了一遍，但是上面没有署名写给谁。刚放回去，我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一时害怕就躲在了办公桌下面。因为当时办公室里没有人，我怕被人当成小偷。进来的人没待多久，拿了东西就走，然后我也离开了。”
“等等，”方芷慕打断她，“你离开的时候，那封情书还在吗？”
“……我没注意，当时我害怕被人发现，直接就走了。”
“那你有看到进来的是谁吗？”
小太妹迟疑着说：“我没看，应该是学生会的人吧。哦对了，那个人当时是直接走到校草的办公桌前的，我感觉对方很熟悉办公室。”
“哦，对了，那人个子也蛮高的，我从底下看，影子拉得很长，但是脚步声很轻，感觉……”
“感觉是个女生，对吗？”
“对！”小太妹疯狂点头，然后意识到什么，赶紧说，“反正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
“什么意思？”
小太妹迷惑了，方芷慕却摆摆手，直接离开。
蒙在眼前的迷雾逐渐散去，她触碰到了最明晰的那一根脉络。
小幽灵跟着她身边，刚刚它什么忙也没帮上，只是前后飘荡，充当空气。
见方芷慕不再到处找人询问，它终于没忍住飘上前，拽了拽她的衣角。
——说好的组队伙伴呢？
不要因为它是差生就拒绝加入群聊啊。
“怎么了？”方芷慕低头看它，顿时反应过来，“我没跟你说清楚吧？抱歉。”
她沉思了片刻，说道：“就从今天开始吧。”
“纵观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校草暗恋一个人，所以写了情书，而有人偷走了，”方芷慕说，“我们要解决的问题只有两个，这个人是谁，这封情书去了哪里。而要解决后者，首先要解决前者。”
“所以我首先确定是，就是嫌疑人范围。”
“校草丢失情书的时间，是他在社团活动课离开的那半小时。办公室里没有监控，唯一的监控在楼梯，校草丢了东西，第一时间肯定会去查监控，但是他没有查到，说明当时能接触到情书的人就在四楼活动。”
“我查过排课表，当时四楼有人的，除了学生会，只有美术社、雕刻社、陶艺社，学生会的人要进行检查，美术社要集体画画，其余两个社团也有小考察，都有人登记，不可能中途出来。”
小幽灵想了想，做了一个头发炸起来的动作，指了指她们离开的方向。
“不是她，”方芷慕说，“那女生没有说谎，她是这件事情中最可疑的，但恰恰是最可疑，所以出了问题，大家绝对不会忽略她。所以她的嫌疑反而是最小的。”
“再者，她也没有那个心理素质，可以在偷了校草的东西又知道校草出事后，还无动于衷。”
小幽灵歪了一下脑袋，做了一个戴眼镜的动作。
“也不是副会长，我问过别人，他当时确实不在办公室，而且他一下午都有人在身边，他没有时间去偷情书。”
方芷慕说：“也不是学生会的其他人，他们检查都是三人一组，行程有记录，中途没有人返回过。”
脑袋上的小蘑菇垂下，小幽灵努力思索，却依然没有结果。
最有嫌疑的都已经排除，那么还有谁是犯人？
方芷慕却停下脚步：“不，你忽略了一个人。”
“那个人可以在四楼活动，而不被人怀疑，那个人也出入过文娱楼，离开去了其他地方，那个人符合刚刚那女生说的进入办公室的条件，却依然有不被人怀疑的理由，因为她是这所学校最不受欢迎的存在，没有人想要接近她。”
小幽灵听着听着，眼睛慢慢瞪圆了，脑袋上的蘑菇猛地翘起来。
“是的，”方芷慕摊开手，“偷走情书的人，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