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时分,渐有凉意。
那时,秦梓恒已正面回应白莲,答应亲事,大喜之日由他定在深秋枫红之时的十月末。
当白莲从他口中听到日期,却没了喜色。
谁人不知,那日于万年前,是魔神与咏荷仙子的大喜日子,亦是咏荷仙子封印魔心和第七界之时。
虽说亲事已定,二人却没有要成亲的样子,各过各的生活,秦梓恒不曾主动找过她,白莲亦觉得彼此之间已没有了见面的欲望。这便是所谓的“撕破脸”么?这层窗户纸一旦捅破,她连影无痕也失去了。
到这时候,白莲还是猜不透他的心思,难道他真的愿意娶自己么?还是……依然把她当作过去的那个咏荷,既恨着过去的咏荷不想她回来,却又深爱着咏荷,随便谁的魂魄操纵这具身躯都无所谓?
直到一日,秦梓恒主动找上门,向她要回西雨,她才隐隐的猜出些许预谋。
秋风吹过,抚落片片枯叶。溪流边,笔直的两个身影背向背而立。
他们……竟然到了相见不如不见的地步吗?
“西雨是你赠予我的。”
“你我成亲后,财产还须分你我?”
白莲迟疑了一会,终是交出西雨。她绕过他,直视他的眼睛,“我不喜欢这张脸。”
是对秦梓恒生厌了吗?“呵,”秦梓恒冷笑,“这副尊容可是咏荷仙子赐予我的。”他是风,怎会有面貌?
“我不是咏荷,咏荷已经死了,万年前就死了,我是白莲,我是我,全新的我!”
“我没有咏荷仙子那么伟大,我不过是想要安定的生活,一辈子守着我师父,哪怕没有名分,哪怕是一辈子的师徒关系也好,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么?”
“你不是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吗?”
她到底,还要挽回什么?“轮回也好,重生也罢,阴谋只有一个。”
缘起缘灭,终究敌不过一个“异己”的身份。
三界将非三界之物视为异己,将第七界里所有生物更是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对于他们所认为天下公害的、他们所定义的魔神,更是恨不得千刀万剐,扒皮抽筋,叫他吃上仙界所有酷刑,最后打散魂魄,永世不得重生。
大喜之日,便是一切了结之时。
在此之前,白莲有很多事要去完成,如此,才算圆满。
第一件事,拯救她在乎过的朋友——奴涵、慕容珩、穆若蓓。
魔宫后山,残月寒凉,秋风瑟瑟,落叶轻飘。白莲端坐山洞之中,耳边水滴中乳,声音空旷舒服,穿过心底,却更增添几分孤独感。
由于奴涵他三人无形无体,死后没有留下尸体,她只好搜集来他三人穿过的衣物,和着银河里抢来的泥土,用五怪教她的禁术,配合着命簿将三人重新召回一丝灵识。
她第一个见的,是奴涵。
如光投射出的影子般,奴涵无形无体飘荡在半空中,如纸苍白,如水透明。“能够再次见到你……想必你已是魔神了吧。想不到,你会救我。”他如一缕烟,看不出神情或喜或怒,言语中,却带着些许忧伤,“你不恨我欺骗你吗?”
白莲哑言。她恨么?可他也是为了救师父啊。就像她,为了救秦梓恒,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背负千古罪名,夺走魔心也是在所不惜的。
“丫头,让我消失吧,这世上,已没有我活着的理由。”说着,奴涵的影子渐渐失去影像。
“奴涵!”
“我走了,和魔尊好好过吧,连同我的那一份,活下去。”
如风扫过尘埃,唯剩一片虚无。天堂深处,奴涵的声音柔软至心坎,回音余绕:“丫头,别再让我心疼你……”
“你可知道,我也没了活下去的理由……”
之后,白莲又召唤回慕容珩和穆若蓓。慕容珩道了句“多谢”便急急忙忙赶去人间寻谢小月;而穆若蓓……她没有挂念的人,要说有,那便是白莲这唯一的朋友,白莲却将她拒之门外,赶走了她。穆若蓓以为她多多少少还是恨她的欺骗和利用,于是只好离去,往后再寻时机补偿她求她原谅便是。
接下来,是第二件事,那个疑是她现代老板的北湖枭珂。
当她找到北湖时,见到的是戒备森严的门派,当然,这不足以拦得下她。她一脚踏破结界,登门入堂,开门见山要见北湖枭珂。
众弟子持利刃将她包围,却无人敢上前拿她怎样,只好包成一个圈,随她移动,另有弟子兵分几步,前去随冥、天庭和几大门派求支援。
白莲如若不知,只管要见北湖枭珂。北湖轩和众弟子却露出一副不解的神情,推脱不认识北湖枭珂。白莲不悦,却没有滥杀无辜,而是御风盘旋在北湖上空,亲自寻找自家老板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