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化风术的话,那在场无论仙修魔修就都明白了。
那边还在被明危然按在地上打的魔修闻言一惊:“那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风满楼反问他,“涅槃术失败了,白桐也死了,就算他活着出去这辈子也只能在牢狱里过,既然一切都毁了,那不如拉着这里所有人一起死——这难道不像他会做出来的事?”
但这群魔修执迷不悟的程度远超于风满楼的想象。有魔修听到了他这番话,咬牙切齿地不愿相信,摇着头道:“不可能!肯定还没失败,肯定还有路走!”
不只是魔修,还有被曲岐相那番能使死人死而复生的鬼话蒙骗的几个掌门也争先恐后地道:“就是!他肯定是还想再做什么才用化风术的!你们不能去拦他,他可是为了天下众生在冒险!”
风满楼几近窒息。
安兮臣懒得跟这些人多费口舌了,再说也没有时间浪费在这些人身上。他们脚下的土地已经开始发烫发红了,裂纹越来越多,照这个摇摇欲坠的样子,不一定什么时候他们就一起掉进火海里了。
想去找下山路的仙修跑去了山崖边,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苦着脸道:“下不去,那疯子布了结界,一个都跑不了了。”
风满楼心还挺大,吹了声口哨,道:“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聪明啊。”
“少说风凉话了。”安兮臣对风满楼道,“想想办法。”
他这话话音刚落,忽然有人尖叫一声,随后倒到了地上,捂着流血的脚哀嚎了起来。而他原来所站的地方,竟然长出了几寸长的一柄刀子。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刀子从各处冒了出来,有长至数米的,也有短得不值一提的。这些刀子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破土而出,一瞬间就长满了半个山巅。
风满楼明明看不见,却很敏锐地道出了一句:“刀山术。”
安兮臣没说话,看向了他。
“我就说那孙子用了化风术不可能只弄出来一个火海术。”风满楼一脸意料之中地道,“地狱术法所需法力极高,施法也极其缓慢,如果放着他不管,一会儿这儿可就真要成地狱了。什么刀山火海,修罗恶鬼他也都能搞出来。”
安兮臣听罢,抿了抿嘴,低头沉吟片刻,道:“那就得抓紧时间了,再杀他一次。只要施法者性命终结,那这些法术也会即刻消散的。”
乔兮水听了,问道:“要柳掌门帮忙么?”
“他帮也没用。”风满楼道,“刚刚是攻其不意,这次曲岐相学聪明了,这么大的风,柳掌门近不了身,刚才那招出不来,这么大的风,要杀的话,也只能我来。”
罗温道:“等等,既然施法缓慢,那会不会施法到一半他就会死于化风术?”
“别做梦了,虽然化风术用了确实必死无疑,但照这么下去,我们肯定死的比他早。”风满楼道,“没办法咯,这么大的风,除了我,也没人进的去了,我去杀。”
他说着就甩着两条袖子往前走去。风满楼一如既往地不会好好走路,晃晃悠悠地像个痞子。
乔兮水看他那副样子实在有点不放心,于是对安兮臣道:“你去帮帮他?”
安兮臣也这么觉得,于是点了点头,刚要拿上沉殃去,风满楼就头也不回的来了一句:“站那别动啊。”
安兮臣:“……”
“刚刚是你砍的,这次该我。”他说道,“我跟他也有仇,我这次一定把他脑袋剁下来。”
他说着,就逆着这阵狂风向里走。风一如既往地吹得他衣袍翻飞,赤着的双脚上全是血痕,他却好像浑不知痛似的,依旧摇摇晃晃地走,没个样子。
罗温在安兮臣旁边自言自语了一句:“我想问很久了……他怎么不穿鞋?”
“谁知道呢。”乔兮水回了他一句,“可能是在等谁问他鞋去哪了吧。”
安兮臣低首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头又看向了风满楼的背影。
然后他就看见风满楼砰地一下撞上了一面透明的墙。
风满楼:“……”
安兮臣:“……”
乔兮水:“……”
风满楼似乎觉得有点难以置信,伸手摸了摸,摸到了一道结界。那道结界被他一摸,立刻有几股银光从地上而起,迅速地涌上空中,最后在空中交汇,缠绕成了清风门的门徽。
不远处的方兮鸣:“…………”
安兮臣看着那个门徽没啥感觉,可能是因为他毁了山门那么多次,该有的归属感差不多已经没了个七七八八。
但方兮鸣不一样,身为这个门派的掌门人,他看见那个门徽就感觉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不夸张的说,这情形就好像清风门的门徽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丢人!丢死人了!!
你要死自己死,干什么拉上清风门!?!
方兮鸣气的要疯,拎上了落清剑就要逆风进去跟曲岐相决一死战,但步子还没来得及迈出去,狂风中央的曲岐相忽然就笑出了声。
他声音嘶哑,笑声癫狂,缓缓地扯掉了上半身的衣服,只见身上已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有些地方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
“余道长……”他声音沙哑地叫了一声,“你还想,救人吗?”
风满楼手贴着结界,眯了眯眼。
“你救了这些人……你以为,他们就会感激你?”
“不会的……不会的。你是魔修,你杀过人,他们只会当你是罪人……你我是一丘之貉!”
他说起话来有些断断续续,有的语句甚至声音都发不清晰。
看样子化风术已经影响到了他的喉咙。
风满楼那双盲眼看着他。曲岐相仅剩下的一只眼看不太清眼前事物,风满楼的样子更被风沙吹得模糊,但他却能感受到风满楼在看着他——用他那双已经灰暗、看不见光的眼睛。
风满楼看着他,平静地开了口:“你果然是个精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