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月柔注意到她的微表情,得意地抬了抬腿。
她接着挑起那婢女的下巴,故意让阿瑶看到她的脸。
那瘦弱的婢女颤了颤,合着眼睛一脸羞愤,却又不敢反抗。
阿瑶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缩,虽然许久未见,但她还是瞬间就认出她是谁。
妙含。
两人认识多年,曾一起在乐舞坊学舞,又一起进入长公主府。
那么多舞女中,两人关系最好。
阿瑶对人没什么真心,做每件事之间几乎都是先考虑自己。
可唯有对妙含,尚存几分真心。
孟月柔相比也是知道两人关系不错,这回才把妙含带在身边,觑着阿瑶的神情,指桑骂槐道:“倒真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下贱坯子,天生便是伺候人的贱种。”
话里的羞辱意味几乎要溢出来,阿瑶面上却依旧冷静,甚至朝孟月柔笑了笑,说:“郡主,我们认识吗?”
孟月柔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愣了一瞬,脸色很快扭曲,一张俏脸狰狞着站起身子,挥手就要往阿瑶的脸上招呼。
巴掌带着风掴下来,阿瑶动都未动,像是吓傻了一般怔在原位。
孟月柔不屑地嗤笑一声,眼看着要掴上去了,却被人生生拦住。
段云舟不知何时出现,及时钳住孟月柔的手腕,皱眉看向阿瑶:“平时不是最牙尖嘴利,怎么今天就任由她欺负?”
他虽是责怪的语气,却能让人感觉到,两人之间的熟悉。
孟月柔又气又怒,更不想被人这样忽略,手腕子不安分地挣扎着,被段云舟那双含着冰雪的眼睛一扫,当即愣住。
她委屈地嗔怒:“段云舟!你还记不记得,谁才是你未婚妻?!”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已经和段云舟大婚了呢。
“郡主,您这是何意?”段云舟松开她的手,歪了歪头,说,“别忘了,我们还没成亲。”
他话里里虽用了敬称,却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孟月柔脊背发寒,僵住一瞬,又想到自己背后有人撑腰,顿时又涨了些底气。
她指着阿瑶,质问段云舟:“她为何在这,难道你忘了当初是如何答应我的吗?”
阿瑶沉默无语,只当没听到她在说什么。
孟月柔更生气:“段云舟,你真以为皇上封你为侯你便了不起了吗?你若是敢过河拆桥,我母亲不会饶过你的。”
段云舟最讨厌聒噪的女人,若不是她们母女多少还有点用处,他是绝不会容她再在身边吵吵嚷嚷的。
他压着脾气,对阿瑶使了个眼色,然后对一直站在身边的湛云吩咐道:“送郡主出去。”
满屋子的人都跟着出去,段云舟回身安抚了一下阿瑶,也跟着出去了。
自始至终,阿瑶都没有说话,她在想,自己真的想要这样的生活吗?
孟月柔虽蠢,今日却误打误撞地戳中了阿瑶心内的一方柔软。
妙含心善又胆小,阿瑶只要一想到她方才看自己的眼神,就觉得十分心痛。
以孟月柔的性子,妙含在她身边必定是日子艰难。
阿瑶正想着,有人进来传话,说:“姑娘,郡主已经走了,主子请您过去。”
阿瑶点点头,随她出去,果然见段云舟自己一个人坐在小厅里。
他看见阿瑶脸色不好,以为是因为方才孟月柔大吵大闹的缘故,便解释:“你放心,今日是个例外,以后不会再有人进来。”
阿瑶却并不担心这个,她沉默一会儿,忽然对着段云舟躬身行了一礼,恳求道:“公子,阿瑶想求您一件事。”
她很少开口求什么,段云舟挑了挑眉,问:“何事?”
阿瑶抿了抿唇,说:“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只求公子帮我救下一人。”
妙含从前救过她的命,因此阿瑶才会开这个口。
她怕段云舟不答应,故意把两人的关系说的更亲密了一些,没想到段云舟听完,却半点波动没有。
他看着跪在身前的阿瑶,直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她既然已经是孟月柔的婢女,我留下她,不仅徒增隐患,而且,很没有必要。”
他皱眉看向阿瑶,说:“你安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