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迎酒猛地回头。
『毛』团子:“嗝!”它吐着舌头, 一会敬闲一会路迎酒,疯狂摇尾巴。
路迎酒:“……敬闲, 你刚刚给它吃了什么东西?”
敬闲飞快回答:“豆子和辣条。”
“还有呢?”
“还有半块姜。”
“还有呢?”
敬闲眼睛都不眨:“没了。”
路迎酒:“……”
敬闲这真诚的语气,如不是他得一清二楚,就得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他拍拍自己的身侧,团子立马挤过来了。
然后路迎酒提着它的后腿,把它倒提起来,使劲抖,试图把罪证给抖出来。
“嗷嗷嗷!”
『毛』团子在空中不断挣扎,『乱』晃小短腿,除了『毛』被抖『乱』了,什么都没吐出来。
一只饕餮的尊严就是, 吃下去的东西是不会吐出来的!
路迎酒尝试了一会没结, 只能又把『毛』团子放回地面了,说:“你可别什么东西都给它吃。”
“它是饕餮,什么都吃的。”敬闲说。
“那也不能当厨余垃圾桶啊, 虽然是挺方便的……”
敬闲保证道:“总之吃不坏肚子。”
路迎酒刚想说什么, 又住了话头。
——窗外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他往窗外去。
只见整面玻璃似乎被一团黑『色』蒙住了, 不清外头的景『色』了。
那黑『色』还在不断挪动,窸窸窣窣的声响夹杂于雨声中,不知是什么在用力, 整个玻璃砰砰作响, 隐隐有开裂的迹象。说时迟那时快,路迎酒一手猛地推开窗子,一手甩出符纸!
他用的气很大,且行动果决。那团黑『色』随着窗子被甩飞了,符纸紧跟着它, 在万千雨点中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黑『色』被点燃了,这才散开来,零零碎碎地往地面掉。
这时路迎酒才清了,空中竟然是无数只蜘蛛!
不同品种的蜘蛛被符纸点燃,发出了蛋白质被烧焦的味道,落在地面。有些还活着,迈着长腿飞速逃走了,有些被烧得蜷缩成一团,彻底死了。
不单是这一团,窗外还有源源不断的蜘蛛,路迎酒随便看了眼,整个外墙都被占据了,没留下半点空隙,让人头皮发麻。
如不是它们畏惧符纸的火光,早就一窝蜂涌进来屋内了。
路迎酒脸『色』微凝,又是甩出去四张符纸。那符纸自动贴在了窗子的四角,形成了某种威慑,强行把周围的阴气给压了下去——
这效非常立竿见影。
蜘蛛一下子跑光了,一只只从外墙剥落,落在积水中,四下奔逃。
与此同时,屋外的雨势竟然也小了很多,风柔和起来,不再鬼哭狼嚎。
路迎酒:“……”
他站起身,和敬闲说:“过去叶枫房间看。”
叶枫和小李就在他们隔壁,路迎酒开门去走廊,一路过去,敲了敲门。
走廊倒是干干净净,那些蜘蛛似乎只聚集在了窗外。
“来了来了。”小李的声音传来。
他给路迎酒开了门,脸『色』非常正常,像是什么都没察觉。
路迎酒问:“你们刚才有到蜘蛛吗?”
“蜘蛛?”小李愣了愣,“没有吧……怎么了?”
路迎酒进了他们房间。叶枫还对着骨灰小鳄鱼玩偶发愁呢,问:“出什么事情了?”
路迎酒把蜘蛛的事情给他们讲了,又说:“你们什么异常都没有?”
那两人都是觉得惊奇。
“真没有异常啊。”叶枫说,“小李刚才就坐在窗边呢,他什么都没见。”
小李连连点头:“对啊,就在看雨呢,一秒钟都没把视线挪开。”
难道说,那些蜘蛛只奔着他和敬闲来的?
路迎酒皱眉,推开他们的窗子了,确实没发现异常。叶枫也没在屋内布置符纸,应该和符纸无关……
等等,还是有关的。
路迎酒拿起窗边的一片破纸。
叶枫在屋内拆开了叶德庸的遗物。装遗物的纸箱子,是用画有离蛇的符纸缠起来的,叶枫拆开之后,就随手把碎纸丢了满地,没刻意去清理,现在窗边、地上还有零零碎碎的片。
他手中的破纸,就是符纸的一部分。
破纸在发热,暖烘烘的。
路迎酒顿时恍然:刚才是符纸生了效,这两人才没碰见蜘蛛。
而且符纸上的离蛇反应很大,乎是愤怒:它的身躯上缠着火焰,此时,火焰在缓缓飘『荡』,仿佛真的在燃烧。
他轻轻『揉』搓了一下符纸,突然想到:这酒店还有其他人。他们不怕蜘蛛,其他人就难讲了!
他来不及多说什么,一推门出去就看见敬闲在等他,两人直接坐电梯下了酒店大堂。
路迎酒直接去了前台,问:“有没有客人给你们反应,被蜘蛛咬伤的事情?”
“没有哦。”前台小姐的笑容甜美,“这位客人,您是遇见蜘蛛了吗?需要换个房间吗?”
“真的没有任何人反应?”
“没有哦。”
路迎酒狐疑。
整个大堂空无一人的,前台电话一直没响起,其他人似乎真的没出事。
他正想再回去房间看,突然听到了人声。
是从酒店外头的广场传来的。
这雨声那么大,还听得到一人尖锐的声音:“讲了多少次了,路堵了!!”
接着又是一阵争吵声。
路迎酒眯着眼睛,隔着雨幕,见远处村子广场,歪歪斜斜停着两辆越野车,车轮、车身上全是新鲜的泥巴。
越野车的后座躺着一个年轻人,双目紧闭,脸上有不正常的红晕,在发高烧。
一个男人声嘶力竭地在喊:“都说了有泥石流,们出不去!”
他对面的红衣服男人揪起他衣领:“去不了医院就出人命了!!”
“那你跟老天爷去说啊!找我做什么!就一司机!”那司机气得要死,又说,“这活你爱找谁就找谁去,反正现在谁都出不去这个村子。他妈的,你嘴是真的臭。”说罢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红衣服在后头骂骂咧咧的,又挥了挥手,招呼了两三个人过来。
那病人烧得糊涂了,被人扶着才晃晃悠悠下了车,一身湿漉漉地进了酒店大堂,坐在了沙发上。
红衣服就在旁边骂骂咧咧的,极度焦躁,不断看手机。
路迎酒站到他身边,问:“出去的路被堵了?”
红衣服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对,有泥石流。这雨下得真他娘的不是时候。”
“他怎么了?”路迎酒瞥了一眼病人。
“在山脚被蜘蛛咬了,发烧了。”红衣服说,“吃了『药』也没用,从早上到现在,越烧越厉害了,再不去、再不去医院的话……”他又低声骂了一句。
蜘蛛,又是蜘蛛。
而且刚好结合上这场泥石流……
路迎酒微皱起好看的眉,问:“要不要帮他?”
“你是医生?”
“不是,有些符纸可以缓解一下病情,应该够撑到开路了。先带他回房间吧。”
红衣服快速扫了他一眼,半信半疑。
是眼下,他没其他选择了。
人又架起病人,慢悠悠往房间那边走。路迎酒『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到像是能煎蛋。
到了二楼的房间,病人在床上躺下,眉头紧皱,似乎被噩梦缠身。
他的左手手背被咬了,红肿得跟烧猪蹄一样,都快蔓延到腕骨处了,着都疼。
路迎酒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后伸手:“给纸和笔。”
那红衣服的男人马上翻箱倒柜,找来了纸笔。路迎酒接过来,提笔在纸上勾画,逐渐画出了一条鱼形。
等路迎酒画完最后一笔,一条巴掌大的鱼在纸上栩栩如生。
它的外形非常奇特,长着蛇头,生有六足。
冉遗鱼。
《山海经》有载:英鞮之山,上多漆木,下多金玉,鸟兽尽白。涴水出焉,而北流注于陵羊之泽。是多冉遗之鱼,鱼身蛇首六足,其目如马耳,食之使人不眯,可以御凶。
神话传说中,吃掉冉遗鱼的人能辟邪、不中梦魇。
让它附身也有同样的效。
其他人不懂驱鬼,不懂符纸,只是觉得符纸完成的那个瞬间,屋内骤然一凉,似乎水汽重了不少。
路迎酒把符纸轻轻贴在了病人的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