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雷空对外发布的讣告,夏午橘原本有些稳定的身体状况再次遭重,当夜便发烧高达40度,直接引发了肺炎。
之前认识的一些,或熟悉或陌生的亲戚朋友都打电话来表示对夏晚橙的哀悼,同时一再表明愿意出席夏晚橙的葬礼,送她最后一程。
夏午橘疲倦地翻了个白眼同夏早柑说:“嘴上说得好听,什么愿意送夏晚橙最后一程?实际还是想巴结雷家,上次婚宴因为夏晚橙没出席,白白错过了最好的时机。眼下见喜事掺和不上,又想着到白事上来掺和一手。”
“这人人,都惦记吃夏晚橙的人血馒头。”
……
顾访棋推开房门,原本急切要出口的话,却因为看见安镜在日光下给顾访琴梳头的模样而生生止住。
顾访琴对着镜子观望自己,喃喃道:“最近白头发长了不少。”
“也是老天眷顾你,让你到了这个岁数才开始生出白发。哪像我,年纪轻轻就少年白头。”
安镜把檀木的梳子放下,仔细把顾访琴的头发整理妥当,而后自镜子里看着顾访棋说:
“阿棋来了,看样子是有一堆话想跟你说。”
安镜微笑着回头,问:“需不需要我给你们姐弟两腾出地方?”
顾访棋有些别扭地挠了挠头,只道:“不是什么大事……”
他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白色的信封,“是雷家那边派人送来了……送来了夏晚橙的讣文。”
顾访琴正在整理鬓角的手指微微一滞,问道:“明日什么时辰?在什么地方?”
“明日早上十点,地点在巍澜断崖。”
“巍澜断崖?那里并不是公墓,雷家要把夏晚橙葬在断崖?”
“据说雷空早早在那买下了一块地,为晚橙修建好了墓碑。”
见顾访琴和安镜皆是沉默的样子,顾访棋再道:“还有,雷空已经向户籍所提交了注销夏晚橙户籍资料的申请。”
“不愧是雷霆最钟意的接班人。”
顾访琴笑了笑,说:“就这当断即断的魄力和狠辣劲儿,确实和雷霆是一脉相承。”
顾访琴起身,给窗外池塘里的锦鲤喂食,嘴里淡淡道:“你明日派人送份奠仪过去。至于其他……反正他们两愿意呆在外头不回来,户籍的事就以后再说。我看最近雷空那疯劲儿挺吓人,我们也别在这个节骨眼上找他的晦气……”
时针指向晚上九点,雷空新房里还集聚着一堆七大姑八大姨。她们就围坐在客厅里,把屋里灯光开得贼亮堂,嘴上杂七杂八地聊着闲天八卦,手下利落地叠着香钱纸火。
雷空推开门的当下,就被这过分明亮的灯光晃了下眼。他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才晓得,夏晚橙究竟为这屋子挑了盏多么亮堂的灯。
“回来了?”
一大姑把雷空拦在门口,一边拿着松枝在他身上敲打,一边嘱咐人赶紧把火盆端来。
傅昉没见过这架势,怔愣着就被人拿桃枝抽了屁股。尽管她极力地躲在了雷空身后,还是被人用米粒撒了一身。
这一通闹腾结束,雷空终于能走进自己的家。傅昉就跟在他身后接受屋里数十只眼睛的审视,这让她感到被极大的触犯,他扯了扯雷空的衣服后摆,问:“她们都是谁啊?这么晚了还不走吗?”
雷空沉默了片刻,实际上,他自己也无法准确地说出这屋里的女性们谁是谁,只看那几位三四十来岁的妇女面熟,隐约想起好像是结婚的时候来给自己铺过床。
“我爸的亲戚,兰姨的亲戚,或许还有姜淮的亲戚,说不清楚。”
傅昉僵立在门口,只一眼望去,这屋里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凡目只所视,都被金灿灿银闪闪的元宝堆满,茶几上的纸钱都摞成了山,不晓得的,还以为这里成了什么香钱纸火的中转站。
雷空被这屋里充斥的奇怪味道熏得头晕,他强打精神道:“辛苦各位,时间很晚了,我安排车送各位回去早些休息。”
除却三位外,这屋里的十来位妇女都被车子分批运走。照理说,只要再等上片刻,滞留在屋里的人也会离开,但雷空烦躁地一刻也不想再听到人叽喳的动静,他把车钥匙给了傅昉,说:“麻烦你送一送她们。”
傅昉看看雷空,又看看眼前正上下打量她的女人,当即就起了些反逆的小性子,但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人去屋空,雷空把窗户全部打开,把这屋里的人味,香火味,纸钱味全部散出去,而后才默默点上了一支烟。
揣在兜里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他不用看也知道,都是明日无法来参加葬礼的人提前给得奠仪。
这些人到底还算知数,没在这个时候还左一个电话有一个语音地叨扰他。
当然,也有不识数的,例如现在这位不知怎样要到他电话的不速之客。
“我们聊一聊。”
雷空幽幽吐出一口烟,笑了,“好啊。”
那头的声音很冷漠,“你定地方。”
“我就在我和夏晚橙的新房。对了,你还没来过吧,正好过来看看。”
……
刚上车,坐在副驾的大婶就把手摸上了傅昉的手腕,嘴里羡慕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