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大学士受托之后,掩泪而出。
五月二十六日,朱载坖即崩于乾清宫。
六月初十,皇太子朱翊钧正式即位,次年改元万历。
朱翊钧继位伊始,大学士高拱马上呈进新政五事,要求其御门听政,亲答奏请,面见辅臣,议处要事,且一应章奏览后俱须发送内阁看详拟票,杜绝内批留中。虽然高拱的本意在于“以主上幼冲,惩中官专政,条奏请诎司礼权,还之内阁”,但仍可看出他对于幼年皇帝朝夕训诲的急迫心情,初衷未为不妥。
然而,这时正值主少国疑之际,“上冲年在疚,拱默受成于两宫,权不自制,惟恐外廷之擅”。
在读书方面,朱翊钧也是从一开始就坚持按照祖宗旧制,举日讲,御经筵,读经传、史书。
在明朝的众皇帝中,除明太祖朱元璋之外,像朱翊钧那样确实是不多见的。
朱翊钧即位后,就按照内阁首辅张居正的建议,每天于太阳初出时就驾幸文华殿,听儒臣讲读经书。然后少息片刻,复回讲席,再读史书。至午饭完毕时始返回宫内。只有每月逢三、六、九常朝之日,才暂免讲读。除此之外,即使是隆冬盛暑亦从不间断。
朱翊钧即位时,一个突出的问题就是内阁纷争倾轧,整个朝廷也没有能够挽回嘉靖一朝的积弊。
这个社会问题,以后变得更为激烈。按照明穆宗的布置,高拱是外廷的顾命大臣中排名最前的;在宫中,朱翊钧自然依靠冯保。但是,冯保与高拱的关系非常恶劣。此前,司礼监掌印太监职位空缺,高拱先后推荐了陈洪、孟冲,就是不愿让冯保做掌印太监。
朱翊钧自己在登极诏中也命令他们:朕方在冲年,尚赖文武亲贤,“共图化理”,“与民更始”。
冯保这个太监,知书达礼,又有文艺素养,所以很受朱载坖的喜爱。冯保利用皇权更迭之间的权力真空,通过遗诏驱逐了政敌孟冲,亲自任司礼监掌印太监。
而此时的内阁首辅高拱也对冯保欲除之而后快,在高拱的授意下,工科都给事中程文、吏科都给事中雒遵、礼科都给事中陆树德都开始弹劾冯保。
由此,一场政治-斗争势必不免,斗争中,冲突双方是冯保和高拱,而张居正表面上是帮助高拱的。但实际上,张居正与冯保关系非常密切,早就预谋赶走高拱。
朱翊钧即位之后,高拱“才略自许,负气凌人” ,恰恰触犯了“自负付托之重,专行一意,以至内猜外忌” 的为臣大戒,最终在官场角逐中失利。
人事变更的结果,张居正依序升为内阁首辅,责无旁贷地肩担起培养万历皇帝的重任。
而此次政治震荡对幼小的朱翊钧产成的刺激也颇为深刻:“专权之疑,深中帝心,魁柄独持,以终其世。晚虽倦勤,而内外之间,无复挟恣意如初年者。主术所操,为得其大也。”而且,高拱为人性格执拗,出言偏颇。朱载坖去世时,高拱以主幼国危,痛哭时说了一句:“十岁太子,如何治天下。”
朱翊钧即位后,冯保将这句话加以歪曲,改成“高公讲,十岁小孩,哪能决事当皇帝”。
朱翊钧听到这话,“专权之疑,深中帝心”,于隆庆六年六月十六日将高拱免职,以张居正取代他的位置。
搞走高拱后,朱翊钧发现,张居正大权独揽,成了第二个高拱。
朱翊钧是坚决不允许的,他说过“若用舍予夺,不由朝廷,朕将何以治天下!”
可是,张居正势力强大,因为太后和冯宝都是他的人,所以,朱翊钧想搞倒他,没有那么容易。
朱翊钧只得学习张居正搞高拱一样,暂时忍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