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五。
初冬的京都,天气大多是晴朗的,天空中浮着零星云朵,偶尔还有几只苍鹰飞过。
今日京都外围校场热闹不止,两方阵列遥遥相对。
左侧是多达千人的武装精锐的骑兵部队。
另一侧是装甲凌乱甚至几乎没有装甲的步兵队伍,这步兵队伍横长三十二人,纵深八人,各个手持一柄极长的长木棍,后头是同样手持长木棍的八排弓兵,侧翼却是骑兵。
却是校场惯来项目:排兵演练。
因为是演练,所以双方都没有用真刀真枪,用的只是长短一致的木箭,木棍。
挥旗下令开始后,两方阵营便开始向中间冲刺。因为距离不长,骑兵挽弓策马而来之势锐不可挡,宛如虎狼呼啸而来;
而另一边方阵则忽然缩紧众人之间的距离,以着更为密集的队形跑步推着大盾前进,更像一把坚固的攻城锤,朝骑兵冲击而去。
至骑兵面前,前排盾兵忽然将整个人缩进大盾后面,手中持着的长木棍以着微小的角度斜刺向骑兵,后排盾兵们则将大盾磊在前排身上,形成紧密的半圆模样将众人包在里头,同样将长木棍斜刺向外。
左侧骑兵本不以为意,但真正策马行至方阵前,瞧着那漫天长棍戳中,下意识瞳仁紧缩勒了马匹,未战竟已势弱三分。
这几日清晨的阳光本就不带温度,折射在大盾上,更引人心生胆颤之意!
这一停顿之下,左侧骑兵攻势暂缓,右侧弓箭漫天飞舞,骑兵亦从一侧包抄而来,竟瞬间就将他们的骑兵队伍打的溃散四逃。
……
这场演兵结束的很快,围观的诸多将军们纷纷喊道:“好!”
几次演练下来,众人已确定陛下发明的这个方阵,确实有阻挡骑兵与弓兵的用处,一旦骑兵缓和攻势,方阵之中的弓兵与骑兵便可出手反击;
但缺点也同样很明显,这方阵灵活性差,一旦成阵之后盾兵就没有办法移动,且容易被敌人从侧翼与后方包抄。
不过与匈奴对战最怕的便是他们的骑兵冲锋,只要能解决这个问题其他都好说。
霍大将军沉思片刻,准备继续就阵容改良一番,便有士兵领着个內侍一路疾跑而来:“报——陛下急昭大将军前往朝会议政!”
霍大将军眉头一皱:“方內侍,发生何事了?”今日不是朝会日,怎么又急昭开朝?难道又是什么地方发生灾祸了?
这名方內侍正是当日主持义卖会的內侍,在众人面前混了脸熟,如今地位高了不少:“禀大将军,陛下今晨收到消息,匈奴集结十万大军朝凉州边关入侵而来!”
京中官吏们在半个时辰内都出现在了朝会之中。
匈奴入侵这件事,李俭并未太过震惊,毕竟小说里就是这么写的,而且他已把能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一月之前就已命少府和太仆加班加点锻造了一批大盾、长/枪、斩/马/刀,方阵已武装几千人,战场上可以灵活组成十至二十个方阵。配备斩/马/刀的士兵还不多,主要因为锻造技术落后,时间不够,或许要到年后才能武装出一支可观的军队。
霍大将军心中也隐约有那么一点预感,事实上自水患发生他便开始提心吊胆了,这会总算落到实处了。
朝臣们就没这么淡定了。忧愁有之,慌乱有之,面色大多极为难看,看来对此战毫无信心。
前朝与匈奴开战,大多伤亡惨重,每年要向匈奴缴纳大量岁币。后来前朝亡了,太/祖领兵几次逼退匈奴各部,不间断的震慑终于换得大雍喘息之机。
大雍建朝至今五十余年,匈奴屡屡进犯边疆,虽无大军压阵,小动作却也不断。十余年前霍大将军一刀斩断匈奴某个大将的脑袋,总算又延长了这段喘息时间。
然而十年之前,匈奴有猛将横空出世,名为涂阎。他本是胡族王子,其父死在霍大将军剑下,二十岁的他深入草原内部,领胡族于草原之中征战四方,骁勇善战英勇无敌。很快就将匈奴各部落整合到了一起,真正成了匈奴国。
涂阎,已成匈奴不二之王。
现在,草原已不满足涂阎称王称霸的欲望,终于挥刀南下,意图染指大雍中原了。
依照惯例,朝会之初李俭没有说话,先由着群臣们进行了激烈的辩驳。
有人认为江陵水患未了,匈奴因此趁虚而入。义卖会后国库虽然还算充盈,然而一旦与匈奴开战便会清空国库,晚些时候若各地再发生点什么事,朝廷便难以应对了。
故应求和先苟上一波,等猥琐发育后再打回去。
有人则认为一旦求和便是低人一等,届时匈奴为道祖大雍为鱼肉,那等虎狼之师会放过到嘴的肥肉吗?
一旦开了进贡岁币的头,大雍国库很快会被拖垮,而后为凑钱就要增加百姓赋税,提高盐铁等物品的价格。此后恶性循环,国库越来越穷,愈发民不聊生,最终落得与前朝一般灭亡下场。
故当迎战,打退匈奴至少千里,方为正途。
总之李俭任由众人说的口干舌燥,才公布了自己的决定:“匈奴要来便来,这一战,朕奉陪到底。”
他抬手止住了众人辩驳的话语,淡道:“诸位爱卿,先听朕把话说完。”
他起身,慢慢走到官吏中间:“匈奴来势汹汹,实非良善易相与之辈。朕若是求和,对方必吃准朕不敢开战之心,狮子大开口要我大雍献上大量金钱物资。”
在这点上满朝文武的观点都是一致的,闻言纷纷点头:“不错,陛下所言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