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奚绍被墨书这话堵的哑口无言,耳根都憋红了,怔愣了半晌,转过头去看窗外了,一会儿又黑着脸转回来,“少跟石堪混在一起,没个正经。”
第二天早朝,奚绍告假。
杨骏上书,石崇奢靡无度,致使民怨四起,请奏将他外放为徐州刺史,多加历练。
杨家与贾家狗咬狗,本就看不惯外戚的大臣都是看戏,倒是楚王殿下萧玮站出来反驳,却被杨骏反斥:“殿下奔丧回来,已经在洛阳待了快半年,为何还不启程南下?奔丧正说明殿下你的孝心,却怎么连先帝的任命殿下都不想从?还是荆州的纷乱殿下镇不住,这才不迟迟不愿离都。”
眼见着萧玮和杨骏快要在朝堂上掐了起来,萧衷连忙忍住笑当起了和事佬,“安抚”了五弟两句,很爽快的准了杨骏的提议。
看着萧衷这对杨骏的提议唯命是从的样子,朝下本就蠢蠢欲动的一些人更是被大大的刺激了一道,下了朝遍召集了所有幕僚同党云集贾府,商议对策。
永年里的奚宅却是另一番风景。
“奚绍是不是死了?”清画看着紧闭的房门,很不解,“他不是向来天不亮就起了吗?怎么都日上三竿了还不起来?”
落棋给了清画一个脑瓜崩,“你这丫头,人家难得睡个好觉,怎么还咒人呢!”
清画吃疼,捂着脑袋,“我就说说嘛!”
正说着,奚绍的房门便开了,只见他一身不染尘埃的白色寝衣,丰神俊逸,神情清明,飘飘若仙,“进来。”
“谁?你?我?”清画愣了。
不等落棋回应,只见不知哪儿来的一处黑影无声落在庭院,径直进了奚绍的房门——无悔阁上品暗探,疾风。
“不出公子所料,贾府谋士从偏门出,去往楚王府邸。一炷香不到,广城君郭槐乘车进宫。”
“寒庶不论,连藩王都想掌控。”奚绍稳稳坐着,轻声道,“杨太宰得罪的人真是太多了。”
郭槐入宫,直奔椒房殿,目的明确,讨一封皇后密令。
“除杨骏?母亲你可想好了?这不是小事!”贾南风刚得了几天安生,郭槐一句话又让她的心提了起来。
郭槐面色焦急,似乎已到了最紧急的关头,“你父亲撑不了多久,若你父亲走了,贾家就是杨氏的板上鱼肉!你可知道今日朝上杨骏已然贬谪了石崇离都,难不成你要让你的亲眷家人都落得如此下场?”
杨骏此人,贾南风是知道的,过河拆桥赶尽杀绝,这人都做的出来,“只是母亲想除杨骏,凭着这些罪证怎么能够?中书刑部多少人都是杨氏家臣,他想翻案还不容易?还是操之过急了。”
“所以这些罪证只是引子。”郭槐已经拿定了主意,“要除就要除个干净,自不会给他再做手脚的机会。”
贾南风听出了郭槐言语中的决绝,“母亲是想越过审讯,直接诛杀?”
这事不是办不成,城门校尉贾混有兵,后军将军贾谧也有兵,只是,“这件事情,陛下知不知道?”
郭槐被这句话问懵了,整件事情,萧衷是最不要紧的存在,“知不知道又如何?他既不管事,更没那个脑子和手段…”
“母亲!”贾南风厉声打断了。
郭槐自知逾矩,可实在是火烧眉毛,也顾不了那么多,只压低了声音缓了些语气,“你也知道杨骏等人在朝上的所作所为,陛下本就是杨氏一族的傀儡皇帝,这一手,不也算是将他从那些人手里拯救出来?”
看着贾南风松动了神色,郭槐继续戳自己女儿的心窝,“你如今是这晋国的皇后,却要心里清楚这其中多大是沾了家族的光,若家族势力不在,没人护的住你,太后难保不会另择秀女取代你的位置,上回的选秀,她不也正打着这算盘吗?女儿啊,多为自己筹谋,等刀架在脖子上才反应过来,就为时已晚了!”
郭槐一番劝说,出宫门时已然达到了目的,护驾密令在手,这一盘她要先发制人,反败为胜,却不知道自己的所有动作全然已在某人的设计里。
却跳脱了一点。
郭槐进了椒房殿的事情,被一直紧紧盯着贾南风的赵灿知晓,这两母女商议了些什么她不知道,心里有鬼的人,正是不知道才越担忧,她唯恐是自己哪里露了痕迹。
在殿里如坐针毡,她干脆就在后宫小道里截了蒋俊,心里打算还是脱身为好。
她没了从前的胸有成竹,粗鲁的扯过蒋俊的手,环顾了四周,将一个小木盒塞在了她手心,“这就是步摇里的东西,你放在弘训宫,随便哪里都行。”
蒋俊不傻,自然知道赵灿想做什么,抽回自己的手,“你这是想嫁祸给太后娘娘,我不放!”
“傻孩子!”,赵灿笑的比哭还难看,蹲下身子按着蒋俊的双臂,语带威胁,“难不成你还想自己出来认罪?”
蒋俊摇头,理直气壮,“反正她又不知道是我们做的这事,我认什么罪?”
“现在是还不知道,以后呢!”
说到底,做事之前赵灿只想着报仇出气,但现在这贾南风先免了所有后宫小孩儿的请见,现在郭槐又进了宫,她知道贾南风的手段,又心里没底,到现在心里才发起怵。
“那也不能放弘训宫呀!这不是让我害太后娘娘吗!”蒋俊心里知道,太后是这宫里唯一愿意护着自己的人。
赵灿气的是头脑发昏了,“只有放弘训宫,皇后才会信,才会不再追查。”
“再者说,现在杨家的声势如此之大,即使这事是太后做的,贾皇后还敢找你那位太后娘娘的麻烦?最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你就不一样了,告诉你,本宫不拿你那支步摇去告发你已经是替你解决了麻烦,这盒子你若是不愿放弘训宫,那你那支步摇本宫就替你送去椒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