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医者,必当先具佛心,先医已己心,而后医人。
羲和毕竟是先杀人后学医,医术固然高明,为人上也只能说无愧于心。那些医者奉行的圣言不过就是耳堂风,听得一句罢了,偶尔还想不起来的那种。医者天下这种宏图大志,对于有许多事情要做的羲和更是不可能怀有的。
这些年来除了摆摊时看着病人斟酌给点钱,意外施救后愿意知恩图报也要讲运气。
羲和不计较太多,只是兢兢业业的记着各种疑难杂病,努力为中医之术埋下深深奠基与收藏。
早些时候她还会为一点小钱眉飞色舞,遇到秦缓后也有了相同的感受。小病小痛不在话下,但心思更偏向那种垂死边缘的重病患者。经手搭救从黄泉路上拉回来后,无论是钱才是心绪都有着微妙的收获。再到如今,这份心情亦有了一丝转变。
说实话,若非正好看着阿丑愁眉苦脸的看着一群男人撸袖子吵架,自己又被吵得头疼嫌宫里没意思,她大概不会亲自走这一趟。
大不了写书让人送来方子。
但不论羲和如何想,方子有效病情有转是确确实实的。哪怕宫里送来的药还在路上,但是看着那道身影便如定海神针叫人安心不已。
很快,身边的军医多了起来。
每到一间屋舍里时,灼热激动的目光也多了起来。
羲和轻轻抬眼,正好与一位躺在木板床上,恢复精神的士卒。只是他面上有一小块皮肉不见,露出里面的红肉。模样有些狰狞难堪,再配着他的微微一笑。
胆子小的怕是吓破了胆。
羲和勾起一丝笑意,在病床辗转后乘着夜色回到自己落榻屋舍里做笔记。白布上的远古文笔画简单随意,潦草的头尾相连。如今人根本不认识这些字,更不要说为了以免太多绢布而特意写小的字,眼神不好的都看不清楚。
从病情深浅,以及自己这两天所闻所见都一一记下来。
“先生,饭食到了。”
门外有人喊道,将食盒放在门前。先生虽然看着和善,但是性子寡言,昨日一来就吩咐他将饭送来即可。
羲和闻言将字迹已干的白布卷起,而后起身。门打开,站着一位老将军。
“先生。”
“王将军。”
王翦摸了摸半百的胡须,笑呵呵的将手上酒壶提起来道,“今儿猎了几只好东西,我特意送来好酒庆贺一下。”
羲和侧过身,看着王翦将食盒与酒放在木几上再一一摆开。
好吃好喝的送上门,傻子才推让,何况是自己理所应得的。
不过落坐的时候,羲和支着长腿歪靠而坐,直接拿着酒壶仰头饮了一口道,“算不上什么喜事。”
“先生一来便有病情好转,宫里来的药材今夜就到,怎么不是喜事?”王翦跟着也大口饮酒,只是熟悉的酒水猛灌让他一呛,神色也清爽起来,“先生真是好酒量。”
“有毒?”
“……”
“我说笑的。”
羲和见王翦面色一僵,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如今酒带着原有的清香,但是浑浊的酒度很难让她喝醉。
“先生果然爱开玩笑。”
王翦低声一句,他在秦朝为将多年,头上的皇帝也换了几个。就算他是个不如文官计较细心的武将,秦国的许多事情他都是知道的。尤其是秦王为先生学生后,他也知道了几件事情。
譬如闲来无事,先生在钻研医术时会将世人惊骇的毒物放在嘴里嚼用。听闻曾经因为毒物太厉害,先生因而睡了几日。有探兵等看见,连忙走动消息出去。可惜还没让别人得知,以为就此离世的先生又活蹦乱跳的进出山间学院。
这种事情并非一次两次,真像是怪志里的精怪一般,命长还不死。
带来的吃食不少,两人相对饮酒吃肉,又不是客气扭捏的性格,筷子动了两下就直入正题。
“韩国士卒十万于……”
说好的攻打赵国,但是离得更近国力更弱的韩国这块鱼肉也不能放过,反而先下手为强。身在两国之间,韩国也是反应极快的带兵伏击。
王翦是老将军了,行军打仗有兵法有经验,但也有些故步自封的味道。眼看着面前有兵书的风先生,他自然不能放过的抛砖引玉起来,企图能学到一二。
羲和自然不吝啬,她不喜欢为将却喜欢为师,扫着王翦欣喜间熏红的脸,蓦然想起一事问道,“你有没有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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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懂那些高审几天的,我这文很清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