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嫣吃过药后又睡了过去,她肚子里的孩子最终保住了。
褚亮和和罗也从三步逍遥散的手软脚软中恢复正常,叶凤泠只能猜测苏离从最开始就只是想用三步逍遥散控制住他们几人,并没有真的想要他们的命。
因叶凤泠不想在晋城多作停留,在打听到帮秦嫣出去送信的小丫鬟已经被那家商户捉住打死后,心一横,直接大手笔花了百两银子雇下几个镖师,一路护送秦嫣回京都。
秦嫣临行前,眼含热泪,握住叶凤泠的手,轻轻说了句:“谢谢你,叶三小姐,这世上,好人定有好报,若我秦嫣有东山再起一日,定会报你今日施救之恩。”
熬过迫近崩溃的那一刻,秦嫣又找回了她曾经的傲然与骄矜。
叶凤泠忍不住多了句嘴:“你回京都,秦府那边……”
若说秦嫣嫁过来后过的什么日子,秦府当真一无所知,叶凤泠和秦嫣谁都不相信。可秦府依然没有任何动作,可见其态度。
秦嫣讶一下,唇往下压,露出一个冷笑般的神情:“曾经为大局考虑的秦嫣已经死了,以后的秦嫣,只会为自己而活。叶三小姐,你是个好人,更是个明白人,但也要记住,人不狠、站不稳。敢放手去搏,就没有再怕的。再见了,咱们京都再会。”
今日是个大晴天,天空飘着悠然的云朵,露出久违的淡蓝,空气里飘着清透入心的微凉,叶凤泠立在街口,望了渐行渐远的马车很久,秦嫣的经历让她心有余悸,如果她没有救下对方,此刻对方早已化为一缕芳魂。女人,最可怕的甚至都不是嫁错人,而是精神支柱的倒塌。万幸,她一直很清醒。
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对自己所做之事,叶凤泠又有些茫然,不知送秦嫣回京都是对是错。
就算秦嫣已经看透了人情冷暖,但如果真正陷害秦嫣的人不仅有昭阳公主,更有其他贵人的话,秦国公府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秦嫣怀着身孕,奔波回京都,迎接她的又会是何种境遇,这一切都是未知,总归不是一个轻松的选择。
叶凤泠的思想全然被秦嫣悲怆的经历牵引,眉头皱着,心里烦躁。
“你很难过,”身后传来熟悉的男声。
花桃儿抱臂走到叶凤泠身旁,盯着叶凤泠陈述。
叶凤泠慢悠悠回过脸,默默地对着花桃儿很少深沉的眼。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叶凤泠以为她离花桃儿更近,实际上,在这一刻,她发现自己好像依然离花桃儿很遥远。
这样一双常常洋溢灿烂笑意的狭长眼眸,此刻犀利又冷漠,这双眼里如同有灯烛爆爆,瞬间的火热全部归结为泯灭的灰冷。
叶凤泠被这样的花桃儿震愣住,扬头看着对方:“嗯。”
“呵呵,无非是想死又不甘、想活又不忿罢了。”花桃儿眉心不抬,讥诮出声。
见叶凤泠还在呆呆望着他,花桃儿慢慢走近,扶上叶凤泠双肩,深深凝视着她:“掌柜的,你送走的这个小姐其实是京都城里的贵族小姐吧。我去打听过,半年前,城西药铺家娶来一位京都勋贵世家小姐。你同苏国公府世子相识,又认识京都勋贵小姐,无论我怎样探听,褚亮、纨娘和石头都对你们的来历讳莫如深。其实,你根本就不是商户女吧,你也不姓柳。对不对?”
花桃儿沉稳开口,语声定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冷静,他不再嬉笑、也不再调侃,用正经严肃地口吻问着惊心动魄的话。
圆圆的脸上,眸子幽深:“说真话很难么?”
叶凤泠心头一跳,刷地后退了一步:“你说什么?”
花桃儿伸手扣住她的腰,不容她后退,附身垂首至她面前,鼻尖停在她眼前。
叶凤泠惊骇无比,剧烈挣扎起来。花桃儿不肯松开手,她情急之下,竟膝盖上抬,向他胯部踹去。
花桃儿躬身而躲,一下子放开了她。
他此时狼狈无比,身子发抖,眼睛泛红:“你……竟如此排斥我?”
叶凤泠喘着气:“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我就喊人了!”
花桃儿沉着脸:“我是怎么着你了?一路过来,事事以你为先、件件听你指挥,这样你都不能接受我?对我没有一句真话,掌柜的,你到底有没有心!”
“还是说,从最开始,你就从没有信任过我!”
“对于你而言,我的存在,根本就是个工具!”
一直嬉皮笑脸的花桃儿气势陡扬,眼神儿一下变了,狠厉暴怒,这种从未出现于他身上的怒色跃然脸上,他被叶凤泠一而再、再而三的排斥气得厉害。
叶凤泠不吭气,可她的架势,分明是没有放下警惕。
两人对望良久,慢慢的,花桃儿恢复平静,气笑:“你要一直跟我保持三丈远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