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心思灵动的洗砚,想到一事,觑苏牧野,陪笑问:“主子,那还要不要继续抓捕王琪?”
就在洗砚以为苏牧野肯定会摇头时,出乎意料,自家公子朝他咧嘴乐开,声音轻快:“抓,为何不抓。叶三小姐既然敢带上这么一个麻烦又危险的人在身边,就得为此付出代价。”
洗砚心里一咯噔,噗通跪倒在地,公子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除了叶凤泠带上王琪一事外,不久墨盏从外面进来,又带来了一个消息,陈楚处理完聊城诸事后,已经上路朝洛阳而来。
苏牧野淡漠颔首,陈楚来了,他的差事也要交出一番“成绩”才行。
洗砚和墨盏从船舱里走出来,洗砚用肩膀撞了墨盏一下,乜对方一眼,压低声音:“你记得洛阳有谁么?”
墨盏冷冷地瞟洗砚,等对方继续。
洗砚揣着袖子,被寒夜湖上小风吹得瑟瑟发抖。他颤着声音,神情玩味:“蒋若若,那个蒋若若记得不,公子授业恩师的孙女。”
这句话随着寒风飘入墨盏耳中,他抱着剑,茫茫然然:蒋若若是谁?
洗砚不敢置信地跳起来惊呼:“蒋若若你都忘了?你还是不是公子心中最爱的小厮了,一点都不敬业。”
墨盏的扑克脸有丝不自然,但他口不能言,又懒得拿笔出来,干脆就这么瞪着眼看洗砚,等他给出解释。
洗砚叹了口气,耷拉下脑袋,认命地帮天生缺根八卦弦的墨盏回忆:“蒋若若,文理大儒蒋斯卿的嫡长孙女,洛阳蒋家的小姐。蒋斯卿是咱们公子开蒙授业恩师,曾供职于翰林院,想起来了么?”
听到开蒙,墨盏有了反应,他想起来那一年,有一次,他跟着公子进宫读书,被一个小丫头泼了一脸墨水,所以蒋若若就是那个虎虎生威的泼墨小丫头么?
见墨盏好不容易想起来了,洗砚继续碎碎念,他将墨盏扯去黑暗角落,悄咪咪咬耳朵:“你说,当蒋家小姐遭遇叶三小姐,会发生什么?”
这话一出,饶是沉稳冷面如墨盏,也抖了抖嘴角,他脑海里迅速有了画面,那画面可不算太美好。他望向洗砚,就见一双亮晶晶眼珠在夜色中闪动着幸灾乐祸的看戏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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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东升,天朗气清。寒冷如昔,冬雪百折。由北向南一路,有灯火璀璨万家灯火的重镇大城,亦有人烟稀少荒芜萧疏的田间巷陌。马车里,一室温暖欢愉,马车外,一片寒风瑟瑟。
路上行了一夜加一半日,叶凤泠他们选在官道旁一处宽敞之所停下暂歇。
几人走下马车,活动活动身体,顺便让马匹饮水吃草。纨娘拉着和罗蹦蹦跳跳去采果子,和罗犹豫不想去,叶凤泠笑推她:“快跟纨娘去吧,不然她又要吵的我脑壳疼了。”和罗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远了。
褚亮带着石头和花桃儿去水边打水,被他们带着走的还有一只半死不活的大雕。历经卫州城,石头一直记得带着它。从云梦山出来开始,它就在不屈不挠地顽强抗争,试图以绝食结束自己的生命。可它没想到,自己遇上了一个硬茬子——叶凤泠。
叶凤泠翻出花桃儿身上用不完的迷魂香,一包包的往大雕头上扔,把大雕迷的晕晕乎乎,未完全清醒时会被褚亮强行灌几片肉脯,以保证它继续苟延残喘地活着。
不光如此,叶凤泠还把自己鼓捣出来的各种新鲜奇怪香粉撒去大雕身上试验。
此情此景,花桃儿看着莫名眼熟,后来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曾经的自己么!
在香粉的洗礼下,大雕被折磨的雕心悲苦、雕容憔悴,想死死不了、想活很憋屈,就这样半死不活地被吊着雕命,一路向南。
马车旁只剩下了叶凤泠同王琪。叶凤泠见王琪不理人,一个人靠在车辕处闭眼假寐,干脆盘膝坐下,拿出好几日没有看过的《香录》,翻到中间一页,聚精会神读起来。
“不徒为熏洁也,以养鼻通神观。”治香不仅仅是为薰衣洁心,更是通过鼻子,养气通神,蔚为大观。
叶凤泠摇头晃脑,喃喃自语,边看边思忖。
习香日久,她愈发深刻理解到自己曾经对香的理解过于浅显。
最初想习香,只是想学一门能养活自己不惧贫疾的手艺。后来随着学到的知识变多,她逐渐理解到,对于每一个人,同一味香的意义都是不同的,有人附庸风雅,有人咏物寄情,有人与香为伴,有人净心修身。
香,与其说是外在之物,更可以说是心之所托。世上香料不计其数、香方数不胜数,能够幻化出无穷无尽的纷繁气味,所有气味都处于不断变幻之中,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作为治香者,不仅要背香方、懂香性、辨香理,调香法,更要参悟香道,在香道之中提炼自我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