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琪也不看人,只盯着骰钟,她耳朵贴着桌子,仔细分辨骰音,笃定喊道:“大!”
赌坊的人淡定一笑,手指微微一动,骰钟便被掀开,是小。
人群里爆发多声叹息和咒骂,王琪面目僵硬,嘴角紧紧抿起,她还想再次下注,可一摸香囊,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叶凤泠见状,便朝花桃儿使了个眼色,趁王琪恼怒失神之际,将其架出赌坊。
“哎,我还要继续赌,怎么出来了?”出来后,王琪不满。
叶凤泠无奈摊手:“今日能拿给你去赌的银钱已经输光了,想要赌,得等明日。”
闻言,王琪大吃一惊,不止是她,花桃儿、和罗皆惊。
须知,刚刚王琪已经输掉了整整五个银锭子,那就是五十两啊。五十两纹银,在乱世里,足够一家三口吃上十几年了。听着叶凤泠这意思,明日还要来赌?
看出几人不解,叶凤泠只笑不语。早在今日午前,她已经让花桃儿去了趟郊外,找到褚亮,把他们在香樟村出来时撬下的几十颗夜明珠拿了来。她又让和罗偷偷溜出门,把夜明珠全部当作死当,换出几百两的银子加银票。
所以,她才能指挥若定、大刀阔斧地让王琪撒开手去赌。
只是,叶凤泠有一点不明,她朝王琪疑惑问道:“前辈,你既然身负功夫,指风有力,为何不动动手脚?怎么如同普通赌徒一样,完全靠运气。”
王琪正沉浸在明日还能来赌的狂喜里,听到此话,脸色全黑,冷冷一哼:“笑话,赌亦有道,既然来赌,就是赌道在心,人在赌,天在看。岂可用千术。”
叶凤泠几人这才明白,王琪拥有的是多么跋扈又迂腐的赌道思想,了然一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第二天叶凤泠还是带着几人来客再来赌坊,这次输了整整一百两,在王琪和众赌徒的殷切目光中,叶凤泠摸了摸腰身,对众人抱歉一笑:“没了。”然后继续架王琪出赌坊、回客栈、睡大觉。
第三天午后,叶凤泠几人一跨入客再来赌坊,就听到乌烟瘴气的赌坊里有人高声嚷着,“来了来了,大手笔的冤大头来了。”
在卫州城这样小的县城里,能够一次输五十两、一百两的人,几个月也难遇上一位。区区两日,赌坊的人和惯常赌徒都已经认识他们了,更何况还有王琪那样标新立异的拄拐赌徒。
叶凤泠仿似没有听到这些,她又把装满银子的香囊递到王琪手中,朝她眨眼笑:“里面是二百两。”
王琪闻言,手抖了抖,使劲咽了咽口水。不是她看不起自己,实在是总这么输,她都不好意思了。
而赌桌上众人已经盯着叶凤泠她们好久了,那眼光就跟饿了好久的流浪狗看到肉骨头一模一样。
今日骰桌上已经不是前两日之人,换成了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腆着肚子朝王琪拱手笑道:“这几位赌友,今日还是玩骰子么?”
叶凤泠跟着王琪坐在了桌子前,她看王琪在看她,便点头。
赌坊里的人原本都是屏气吞声,见她们纷纷落座后,马上哄地一声围聚上来。
就在叶凤泠几人即将开始第三轮凄惨输钱之旅时,客再来赌坊二层一间暗房之中,有几人皱眉苦瓜相。
“给头儿去信儿了么?”一人忙忙问。
另一人忙不迭点头:“第一日就去信儿了,估摸着今儿就能有回信儿。”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听说,这人来头不小,跟头儿……”说话之人手指天空,“关系匪浅呐。”
“谁说不是,没看千毒千佛手都在她身边么,饶是这样,头儿都不着急下手啊。”一人眉头抖动飞起,愤愤不平。
“听大头哥说,前些日子云梦山那次,就是为了这个……”又一人眼睛亮晶晶。
“啊!我说呢,怎么千毒岛那个老婆子突然出来了呢,哎,美色误事啊。”一人拍着大腿感慨。
“所以,这人跟头儿的事是真的?啧啧啧。”
几个苦瓜脸不住八卦时,从外面传来噔噔噔的急促脚步声,几人立即警觉。
门口传来几声轻轻鹧鸪叫声,大家才懈下警惕。
进门之人手里攥着东西,一脸兴奋:“来信儿了——”
还不等报信人说完,屋里的人一窝蜂地冲了上去。
纸条上写的清清楚楚——“赌银悉数赔付,妥善处置千毒千佛手,确保柳叶安全。”
“哎——”众人齐齐发出叹息。
又一片静寂后,有人摇头晃脑:“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呐!古人诚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