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君绪道:“今日殿下抽不开身,恐怕无法带你到地牢去,他答应你明日就去。”
温璧顿了顿,抿唇点了点头,面容上皆是担忧,“只是如此,哥哥不会在牢中吃苦?不然兄长将此事说与母亲听……”
苏君绪失笑,看向她的眸色复杂,“吃苦是一定的,只是阿璧,你到相府这些日子,还不明白?”
他这话说得含混,温璧却听了明白。
于靖成是夫人请来京城的,他既出了这般的事,夫人怎会不知?
温璧轻声应下,让玉柳将鸟笼放到一旁的三脚木架上。苏君绪几次三番想要开口说点什么,都咽了下去。
翌日是端午节,府中厨房包了粽子,家里人皆聚在膳厅共用午膳,待用了午膳,夫人笑道:“过几日,宫中来人为你量体,绣喜服,待下个月,也会有嬷嬷来教你礼仪,入了皇室,可不能不守礼数,不然可要叫人诟病。”
温璧垂眸应了一声,一颗心早就飘到于靖成身上。
桌上几人又叙了会儿话便各自回房,温璧悄悄跟着苏君绪如上回那般溜出府,此番却直接往王府去。
“这似乎不是往地牢去啊”,温璧小声嘟哝道。
苏君绪端了盏热茶给她,“的确不是,殿下说地牢阴寒,怕惊到你,便私自将人提到府中。”
温璧绞着手中帕子,轻轻咬了咬下唇,“阿璧竟不知,殿下是会照顾女子的。”
“你可说错了”,苏君绪勾唇道,“殿下行军数年,不曾近女色,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他这么照顾人。”
明明这人是杀人不眨眼,可怕的紧,却对她这般……
温璧想来想去只觉奇怪,又想起了那只鹦鹉,心中估摸着是沈瑜发现了太后的意图,想要刻意拉拢她……
她神色黯淡下来,觉得自己在这些人手中不过是个玩意儿,有用就用,无用就可以撇到一旁。
温璧到京城来,是要查明父母故去真相,却不想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她心生悔意,但已毫无退路。
到了王府,一家仆将他们请到书房,沈瑜坐于案前,于靖成拘谨坐在他右手边,神色不安。
温璧同苏君绪向沈瑜行了礼便落座,沈瑜瞅了温璧一眼,“让你哥哥将实情都告诉你。”
她抬起眸子,看向于靖成,于靖成面色局促,支支吾吾许久才道:“此事确是我所为,自入京那日起至今,我身上盘缠已用尽,只能做了这种事。阿璧,是兄长惹你忧心了。”
温璧皱紧眉头,“你入京来,人生地不熟,怎么知道这营生的?”
于靖成低声道:“那日偶遇位公子,浅酌两杯,不想吐露心里话,是他告知我的……”
“那你也不能做这违背律法之事”,温璧低声道,“你念了这么些年书,这点道理不通?”
于靖成低下头,羞愧难当,“是兄长做的不对,这牢,兄长是坐得的……”
此次牢狱之苦不过两三月,但他自此便与仕途彻底告别。
于靖成已到了该回去的时候,沈瑜差人将于靖成送回去。
书房中静默下来,温璧抿着唇不发一言,沈瑜吩咐了丫鬟几句,才扯着唇角道:“你哥哥是相府接到京城来的,相府不曾款待便罢,只是不论饮食住行都未过问过,本王私以为此非待客之道。”
让于靖成孤身一人在京城中谋生,况且认识的只有自己的表妹,可也不能出府助他,这谈何容易?就那位同于靖成共饮的公子,是不怀好意,亦是有意为之,毕竟京城中人往往人情冷淡,并不轻易同陌生人饮酒。
温璧轻轻咬了咬下唇,抬眸看向沈瑜,“殿下的意思是,此事有蹊跷?”
沈瑜微微挑起眉,低下眼看向茶盏,“本王在论相府行事不妥,你如何听出此事有蹊跷之意?”
她抿唇不语,心中如阴霾笼罩迟迟不能放晴,恰在此时有丫鬟捧着几碟糕点进屋,就放在温璧手侧小桌上。
苏君绪在沈瑜面前并不拘泥,当即起身坐到温璧另一侧,捻起糕点品尝,而后赞叹道:“王府中的梨花酥果真一绝,阿璧,你也尝尝。”
她哪里有心思品尝?但碍于沈瑜颜面,她还是吃了一块,梨花酥中奶香混着梨花香甜,使口中留有余韵,果然味道绝妙。
“那鸟儿,你可还喜欢?”沈瑜状似无意问她。
温璧答道:“多谢殿下赠予臣女,鸟儿聪明乖巧,臣女喜欢得紧。”
沈瑜微微勾唇,眸中染上笑意,并未言语,偏头却见苏君绪眼神揶揄,他面容渐冷,眯了眯凤眸以警示他莫轻举妄动。
两人未久留,这便离去,温璧同苏君绪□□回了府时,已有许多人都在等着他们。
为首常宁依旧神色淡淡不见喜怒,“二小姐,夫人正在四处寻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