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西鄞皇都城。
嬴景文的身子还未大好,他一脸的病态苍白,嘴唇不带颜色,唇面干涸开裂,双眼带着些乌青,喘口气儿都得捂着胸口,深吸两口气便得吞咽口水,看样子病的十分严重。
韵锦公公端着药碗进殿,恭恭敬敬行礼之后这才上前,扶着嬴景文的胳膊道,“圣上,该用药了。”
嬴景文推开那药碗,轻声道,“冀北的事儿办妥了吗?”
韵锦公公道,“今日一早,奴才的侄儿魏光便已报信回来,说是接了孝文侯爷正在来皇都城的路上。”
嬴景文松了口气,眼里泛了些亮光起来,“他还愿意回来?”
韵锦公公道,“圣上同侯爷之间情深义重,如今侯爷虽是定居冀北,可这六年哪里比得上三十年,他又怎么舍得不回来呢?”
嬴景文服了药。
和嬴嗣音在一起多长时间,这病便跟了他多少时间,药汁苦得人眉头眼睛全部都皱到了一处,喝了这么多年都习惯不了这个味道,他为嬴嗣音落下这一身的病根子,虽然从没后悔过,但却始终觉得是对方欠了自己,所以姿态总是会摆的很高。
嬴景文觉得嬴嗣音这辈子都还不了他的情,所以对方这些加倍出来的好,他都认为是理所应当的。
沈清寒最近懒得和嬴嗣音闹别扭,虽然自己有一肚子的正义道理,可嬴嗣音这个怪胎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那厮做事全是凭着自己心情的,简单来说也就是,对嬴嗣音来讲,他说的话,那才是道理。
说的话不痛不痒倒还好,但反抗的结局一定就是挨打,沈清寒也不是没试过,上赶着去踩人家的底线,结果最后的结局也就是被按住狠狠收拾,收拾完嬴嗣音又会来哄,翻来覆去,闹个没完了。
不满归不满,人活着还是得学聪明,沈清寒干脆什么都不说了,一有功夫便缠着嬴嗣音教自己,不管是剑术还是别的,总之那厮什么都会。
马车行至皇都城门口便要换轿子,嬴嗣音接着沈清寒下车,一行人正要往里走时,守门的卫兵却突然伸手将沈清寒拦住。
“进宫不得佩剑,还请公子将剑放于此处保管。”
沈清寒皱了皱眉头,回头看看司马卫侯腰身上的长剑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摘了下来,看到他的目光时,还无奈的做了个摆手的动作,像是在说,没办法啊,都是规矩。
“我要带剑。”沈清寒主动伸手抓住了嬴嗣音的指头。
“孝文侯爷,圣上定的规矩,所有官员皇族入宫一概不允许携带武器,这位公子……”门口的侍卫耐心解释道。
谁知道嬴嗣音只偏头看了看沈清寒那张脸,便是抬手一个巴掌挥开了那侍卫,“滚开。”
这一巴掌甩的是又响又亮,打的那侍卫一个踉跄摔到地上,耳朵孔里都开始溢血,然后趴在地上连连求饶,再也不敢多嘴。
司马卫侯悄悄低头凑到顾则笑的耳旁说,“以前侯爷最得势的时候,本侯进出皇宫也跟他沈清寒一样,大摇大摆的挂着剑,从来没人敢拦。”
翰林院大学士,朝廷正一品文官,进出皇宫还随身佩剑,多有意思啊。
知道嬴嗣音来了,韵锦公公便吩咐人去替嬴景文更衣收拾,两个人虽然说着是这么多年的感情,但男人嘛,天生好.色.多.情,喜欢的就是那股子新鲜感,爱的就是那副好皮囊,何况嬴景文还替嬴嗣音大了那么好几岁,现在哪里比得上人家那二十刚出头的小男孩。
婢女刚刚拿了一件衣裳想替嬴景文换,嬴景文却是按下那只纤纤玉手,他摇头道,“收拾什么?朕就是再收拾,那也比不过人家年轻人风华正茂,国色天姿,倒是不如显得可怜些,说不定还能勾起些旧情,他或许,就舍不得了。”
嬴嗣音这人对着心头肉,向来都是心软的。
“圣上说的是。”韵锦公公应和道,“你们拿着衣服都出去吧,没有吩咐就别进来了。”
“是。”婢女们听话退下。
嬴景文盖着被子,躺着休息了好一会儿,可是左等右等嬴嗣音都不来,他只觉得口干舌燥的厉害,便睁眼唤道,“韵锦,人呢?人怎么还不来?”
韵锦公公立马上前道,“回禀圣上,奴才已经派人前去请孝文侯爷,当是很快就来了。”
话音刚落,殿外便有小太监进门来答话。
韵锦公公道,“怎么你自己回来了,孝文侯爷呢?”
小太监道,“启禀圣上,启禀公公,孝文侯爷进宫本是要先来探望圣上,谁知道他身旁的那位公子说是身体不舒服,所以孝文侯爷带着人回殿歇息,请太医先过去瞧病了。”
“身体不舒服?走了一路现在才身体不舒服?”韵锦公公先是吃惊,随后便转向嬴景文面前讽刺道,“奴才看那小狐狸精就是想来摆架子争宠的。”
不等嬴景文说什么,小太监又连忙道,“奴才还有一事要通禀。”
韵锦公公道,“有话就快说,别碍着圣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