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吧!”方翌晨淡淡地开口,然后闭眼。
“少爷,除了前面两天已经向您汇报的那些,我就不重复了,第三天开始,从早上七点,继续花了六个小时又二十三分钟侍弄花草,中午没有吃饭,晚餐吃了一碗米饭,半碗猪肚鸡汤,半碟青菜,晚上八点打电话到九点半,分别是不同的两个人,晚上十点半洗完澡在阳台发呆到十二点十五分,睡觉,没有做梦。第四天,早上因为花还没到,在门口发呆了两个小时,然后……”
然后?杜小诺眨了眨眼,她怎么越听越不对?这些事情怎么那么熟悉?好像她都有做过呢?是吗?是吧!“等一下!”她猛然喊了一声。
方翌晨在她的喊声里缓缓地睁开眼睛,嘴角勾起了一个邪恶的弧度。
杜小诺一个箭步冲向雪姨,一把抢过她手中的本子翻看了起来,尼玛,这都是什么?竟然满满的都是她平日里的一举一动,甚至笑了几次,叹气了几声,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都详细地记录了!擦!她竟然真的身陷谍战片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方翌晨!你监视我!”她把本子用力朝他脸上甩去,怒不可遏地大声吼道,“你怎么那么无耻啊!”
硬皮笔记本重重砸在了方翌晨的额头,很快地就见了血。
“啊!少爷……”雪姨颤声喊道,“快来人,拿医药箱来!少爷流血了!”
听着她的喊声,杜小诺有些吓到了,惊恐地看着那缓缓流下,宛如一条鲜红的,细细的小蛇般蜿蜒扭动的血路,不由地心中一紧。
“少爷!你没事吧!”
“快!医药箱给我!快!”
“快点!按住按住啊!”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混乱不堪的脚步声,顿时就让这小小的空间乱成了一锅粥,杜小诺几次想要靠近,却被不断穿来跑去的身子推开。
她有些惊慌地看着方翌晨肿起乌黑一块的额头,而方翌晨则一动不动,阴森恐怖地隔着那些身子盯着她。
杜小诺在层层身影的缝隙里接触到他的目光,心猛然一滞,但是也顾不得跟他计较了,不管怎样,她没有要让他流血的意思,从来都没有。
方翌晨就这么盯了她许久,突然把手狠狠地一挥。
杜小诺只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玻璃破碎的声音和雪姨的惊呼声,等她从惊讶中反应过来时,方翌晨已大手钳住了她的手腕,下一秒,暴怒着连拽带拖地把她拖上环形楼梯,拖进房间,丢进那张柔软的大床。
杜小诺被摔得险些左右脑不分,刚要撑着手臂起来,方翌晨的两条长腿却已欺压上来,膝盖跪在她的身侧两边,大手紧箍着她的两只手腕,整个身躯把她紧紧地困住,她丝毫动弹不得。
“你要干嘛!”杜小诺大叫着奋力挣扎。
然而方翌晨却加大了力道,直到杜小诺再也无法挣扎,然后他就用一种极度扭曲愤怒的神情望着她,什么话也不说,只粗重地喘着气。
“方翌晨!你到底要干嘛!滚开!”是要杀了她吗?要杀就动手,这么骑着算什么事!杜小诺同样愤怒地望着他,望着他的脸,望着他的眼睛,还有额头上那个可怕的伤口。
“怎么?”他苍白着薄唇凄笑,“摆这副样子给谁看呢?你指望着时至今日,我还会对你有兴趣?”
兴趣?指望?特么的她早就没有了好吗?自从亲眼目睹他和柳青青同-床-共-枕的画面,那个赤-裸-裸的画面,那彻底把她的心击得粉碎的画面!这些指望就已经没有了!
喉咙一梗,心里的委屈突然间就排山倒海地涌来,心脏一阵缺血般地抽搐,眸子也变得冷冽疏离,“好像指望那个对我并没什么好处,所以你不要想太多了!”她冷硬地开口。
方翌晨眸色一沉,心里骤然间五味陈杂,“那指望些什么才能对你有好处?我的钱?我爸的遗产?公司的股份?”
杜小诺浑身冻结成冰,又提钱!是不是无论她说什么,他最后都会绕到那个钱字上去?特么最该下地狱的就是这个钱!
“挺好啊!”她颤栗着眸子,冷笑道,“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比得上钱更让人有幸福感的了!”
方翌晨身子一僵,锐利的眸子里是不可置信的惊怒,没有什么比得上钱更让你有幸福感了是吗?竟然是这样?原来竟然是这样么?好半晌,他才听到自己哑声说了一句,“也许不是你可恨,而是我太蠢了!”
他放开她,远离了她的身边,站到窗户旁看向一片碧蓝的天空,那挺直的背部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孤独和寂寞,心里某个地方,正飘飘然地坠入了万丈深渊!
不是她可恨,而是他太蠢?蠢在哪了?蠢在不该和她结婚?还是蠢在当初就不应该和她在一起呢?杜小诺睁着空洞的大眼直勾勾地盯着那有细细花纹的天花板,突然心如枯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