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说着,薄晏忽然从殿外走进来。
正听见她声泪俱下的诉说自己被关景阳宫废殿的悲惨遭遇,薄晏眸色微微一冷,不紧不慢的走到秦晚身边站定幽幽说了句:“景阳宫废殿,是本太师送你去的,与我家夫人无关。”
嗯?
秦晚回眸看了他一眼,见他神情淡淡,朝着云帝拱手行礼,竟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做好事不留名,以为自己雷锋吗?
赵蔓蔓正哭得委屈,听见他这句话,一口气没提上来就抚着心口直抽气。
好在宫女眼力见儿快,忙上前扶着她又是敲背又是顺气,好一会儿才让她缓过来。
缓过来气之后的赵蔓蔓,却好似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一张脸上写满了尴尬委屈震惊愤怒,说不出的滑稽。
坐在她身边的赵贵妃也没好到哪里去,好好的剧本儿,就被他轻飘飘一句话毁了,之前洒的那些委屈泪,现在看起来简直可笑至极!
“太师何必为昭阳遮掩,此事本是她目无规矩,任性胡来!”云帝只当他是为秦晚遮掩罪过,语气里透着些无奈。
我去,还有这样的亲哥呢?
薄晏并不急着回答,气定神闲的瞥了赵蔓蔓一眼:“她当着本太师的面,意欲对我家夫人不利,本太师岂能饶她?”
听他冷冽如刀的话语,赵蔓蔓捏了捏有些发抖的手指尖,心里头打翻了五味瓶一般,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不过,赵蔓蔓并不相信她被拉去景阳宫过夜一事跟薄晏有关,与云帝是一个想法。
“即便如此,小小惩戒足矣,何必让她受那般苦楚。”见他如此坚持,云帝也不好再说什么,却还是为赵氏姐妹找个台阶下。
薄晏却缓缓摇了摇头,凉凉瞥了一眼赵蔓蔓:“重六宫宴当日,赵四姑娘可在宫里遇见了什么人?”
赵蔓蔓垂首低眉站在他面前,自以为魅力无边,却见他像是躲瘟疫一般丝毫不许自己靠近,捏着帕子的手指微微用力:“那日有许多人,不知太师指的是哪一个?”
她话音落下去的同时,殿外响起宫人通传声,听到来人名人号时,帝后与赵贵妃三人脸色瞬间一变,却各不相同。
皇后微微抬眸不着痕迹的瞧了一眼宝座上垂手而坐的云帝,目光落在他不自觉收紧的右手上,只是垂眸苦涩一笑。
云帝只是瞬息就收敛了眸中雀跃欢喜,却不知抓着袍子角的手指早已出卖了他。
赵贵妃一早将帝后二人的表现尽收眼底,垂眸掩去凤眸中闪烁不定的狠戾,抬头望向云帝时一笑百媚生:“云妃妹妹从来深居简出,除了长乐宫还真是难得见她走动,想来妹妹定是十分在意皇后与长公主的。”
若换做平时,她这番模样定是要云帝挪不开眼的,只可惜此刻云帝满心都在来人身上,就连看都不曾看过她一眼。
谁都没有接话,场面一时尴尬至极,秦晚在一旁瞧着赵贵妃调色盘一样五彩缤纷的脸色,实在没忍住低头抖了抖肩膀。
不等赵贵妃从尴尬气氛中找回笑容,云妃就已盈盈入殿来,待看清殿中众人时,脚步顿了顿方行至殿中站在薄晏身侧欠身行礼:“陛下……”
“免了。”从她进殿,云帝的目光就再也没能挪开,见她依旧弱不禁风的模样,一双眉毛就要绞在一起。
他说完,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妥,急于向皇后求援。
收到他的目光,皇后微微点了点头,转而看向云妃时笑意温婉:“你身子不好,不必行礼,快坐下。”
听完她一席话,云帝眼中露出欣慰之色,笑意温柔:“皇后宽厚大度,是后宫典范。”
“陛下谬赞,妾只是尽本分罢了。”皇后微微欠了欠身,面带笑意却不达眼底。
赵贵妃本来就已经够恼火了,又见他二人腻腻歪歪,一双凤眸里渐渐就拱了火苗,却偏又发作不得。
正在这当口,赵蔓蔓似是站的久了,忽然拽着宫女的手往后趔趄了一步,惹得众人不约而同的往这边看过来。
几道目光皆是冷冽不满,让赵贵妃觉得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你为何在此?”云妃声音轻柔,可语气里却带着几分惊惧,听得云帝心里好似猫抓了一样,看向赵蔓蔓的眼神瞬间凌厉如刀。
赵蔓蔓始终低头站着,起初云妃进门时她悄悄抬眼瞧了一眼,奈何匆匆一瞥未看清容貌,只是觉得她身形声音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这会儿见众人纷纷朝着她看过来,才忍不住抬起头来朝着云妃方向看过去,对上她水光点点的眸子,脑海中忽然闪过零星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