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初挽着苏辞的胳膊走进宴会厅。
这么近的距离,她可以闻到苏辞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还是她熟悉的松木香。
直到身后人群远去消失,她才故作自然地松开苏辞。
女人已调节好情绪,侧头看向她时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刚才,谢谢你。”
颜初好像没听懂这话里的意思,眨巴着眼一脸懵懂,疑惑道:“谢什么?”
“没什么。”
苏辞笑笑,没有解释。
她不说,颜初也不问,默契地揭过这个话题。
酒宴还未开席,但宴会厅里已是宾朋满座。
程家在阜都背景雄厚,来参加婚礼的宾客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不少年轻人认识苏辞,一路上都有人上来打招呼。
“苏辞!”
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拉开面前空座,朝苏辞招手,“来这里坐!”
那一桌有男有女,看上去和苏辞年纪相仿。
他们陆续起身和苏辞拥抱,一群人说说笑笑,气氛很是轻松。
颜初在旁边听了两句,原来都是苏辞的大学同学。
自觉此地不宜久留,颜初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就近去了一趟洗手间。
她鞠起冷水泼了把脸,看着冰冷的水珠溅在镜面上,一股股往下淌,才勉强冷静下来。
早上出门之前或许应该看看黄历,颜初感觉自己今天简直衰神附体。
如果待会儿碰见李芩,她该如何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其实,就算坦白说出缘由也不是多大的事,可她心里拗着,不敢叫苏辞知晓她的心思,更下意识避着李芩,如果李同学知道她来找苏辞的目的,可能她对外纯良恬静的形象就破灭了。
颜初在盥洗台前纠结了五分钟,正打算出去,忽听外边脚步声由远及近,同时响起的还有两个女人的谈话声。
其中一道声音分外耳熟,颜初吓了一跳,她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当机立断,钻进旁边的隔间。
“没想到夏念居然结婚了,你们什么时候分的手?谁提的?”
女人的说话声与颜初隔着一道门,对方与苏辞关系不错,什么话都说。
颜初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话音落下后,许久没有听见另一个人的回音。
水龙头被人打开,哗哗的水声冲散了洗手间内的静谧,又过了两分钟,苏辞才叹了口气。
“十一月初,她开的口。”
隔间背后,颜初垂下眼眸,视线盯着脚尖,心情倏然低落。
正好是她生日前不久,距今不到两个月。
“啊?”陌生女人显然也很惊讶,“刚分手就结婚?还是说……为了结婚,跟你分手?”
苏辞没应声,想必是被女人说中了。
心口像被针扎了下,陡然揪得疼。颜初无意识地咬着唇,唇瓣上现出清晰泛白的牙印。
洗手间内的对话还在继续。
祁若仪语气沉重,蹙眉埋怨道:“早就告诉过你一直这样不行,你偏不听,总由着她,让着她,这下好了吧?”
苏辞不想再聊这个话题,声音平静:“分都分了,还聊这些做什么?”
“说得轻巧,如果你真的甘心,又怎么会是这副表情?”祁若仪愤愤不平,从她说话的语气可以听出她在尽力忍耐愤怒,“你们在一起十年了,不是十天,也不是十个月,是整整十年!”
“但是这十年来,除了我,没人知道你们的关系!”
“苏辞,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这样的人,你还来参加她的婚礼,你真是有病,病得不轻!”
几句话像尖锐的刀子似的落在地上,毫不留情地划开苏辞冷静的表象,不大的空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苏辞挪动脚步,走到盥洗池前不声不响地洗手,对女人先前那一番话置若罔闻。
祁若仪突然上前,攥住苏辞手腕:“如果你气不过,多的是法子让她后悔。”
水声还在继续,颜初只觉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良久的沉默之后,苏辞很小声地回答道:“若仪,我和她已经结束了。”
·
“你……”
祁若仪语塞,眉心死死拧着,愤怒心酸都抵不住她对苏辞的失望。
她不再多说什么,松开苏辞的手腕,转身快步走了。
高跟鞋以极快的频率敲击地面,清脆空阔得叫人心慌。
祁若仪走了,可另一个人还留在洗手间,脚步声迟迟没有响起。
苏辞站在盥洗池前,双手撑着台面,头压得很低,神情克制隐忍,眼眶微微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