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添哭得很凶,没几分钟就将陈越的衣襟打湿了。陈越无奈地把他从怀里提起来,给他顺了顺毛,温柔地劝道:“好了不哭了,明天还要上班,肿着眼睛上班太难看了。”语气活像是操心的老父亲在哄儿子。
肖添拼命点头,但眼泪还是控住不住地往外流:“我也不想,嗝,不想这样,嗝。但我这是,嗝,开心的。”
“怎么就这么开心?”陈越失笑。
肖添打着哭嗝:“嗝,我,嗝,何德何能,嗝嗝嗝。”
何德何能这个词用在这里的确不太巧妙。陈越彻底沉默了,觉得自己应该是拿错了剧本,明明应该是甜蜜爱情轻喜剧,瞬间变成了帮派组织升职剧。
而此时肖添心里想的是,从审计实习生,到男朋友实习生,他好像还真的升职了。
陈越捂着被肖添撞疼的胃坐在了沙发上,这回肖添终于不躲了,还往他身边靠近了点。
“这回是不是真的该换个称呼了?”没想到陈越竟然还记得这件事。
肖添默默对手指,他能想到的都太羞耻了,也不好意思叫出来,就摇了摇头。陈越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也不戳穿他。
刚刚确定关系的两人似乎陷入了一种奇妙的转换期,需要他们在精神上从上下级转变到情侣关系。两人坐在沙发上,相对沉默了许久,谁也没说话。
最终还是陈越打破了沉默,他揉了揉肖添软趴趴的头发:“走吧,很晚了,送你回学校。”
“哈?”肖添惊讶地叫出了声,他心里想的是,难道不是顺理成章地留下来,然后再酱酱酿酿,这个晚上才算没浪费?
陈越看他没动作,调侃地问道:“怎么,不想走?”
“是……是啊。”肖添头都快要低到胸前了,“我都还不了解你,我们也可以再互相了解了解啊。”肖添想的是,两个人谈天谈地谈自己,谈到十一点就可以直接去睡觉了。自己真是个计划通!
陈越轻笑了一下,就是这个笑声在第一天就轻易地俘获了肖添,而现在对肖添的杀伤力依旧巨大。
“好啊,”陈越坐回了沙发上,“想了解什么?”
肖添莫名觉得两人现在的状态有点像在查户口,肖添在心里捧着小本本,想把大魔王的祖宗十八代都问个遍,陈越则态度十分良好,有问必答。
肖添对陈越的了解甚少,反而自己的一切基本都暴露在陈越面前了。他纠结了半天都不知道从哪问起,就问道:“你为啥上次说会耽误我啊?”
这句话说出口,肖添自己都觉得没头没尾,还有点驴唇不对马嘴。但陈越懂了他的意思,不仅明白了他想问什么,还意识到肖添对他的称呼已经从“您”变成“你”了,这虽然只是一个字上的一小步,却是他们恋爱关系中的一大步。
陈越认真思考了一下应该从哪里讲起,然后说道:“你还记得吗,我问过你是不是喜欢审计。”
肖添连忙点头:“记得记得,我真的特别喜欢做这个。但你当时说,你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现在的工作,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没错,”陈越说道,“我其实是被迫选择审计的,只不过不是别人逼我,而是我自己逼我自己选择的。”
虽然陈越还没讲到具体的原因,但肖添已经开始心疼了。谁在学生时代没有理想,没有对未来的目标,而当进入工作的一瞬间,意味着许许多多的理想都被放弃了。在未来的几十年中,永远地囿于牢笼,无法解脱,无法与生活抗衡,所谓的理想在此时终于凝结成烙印在心上的一处白月光。
“所以是为什么啊?”
陈越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接下来的讲的东西是他很不愿意提起来的事情:“大地,我和你说这些只是希望情侣之间能多一些了解,但不想让你对我的喜欢中带了同情或者其他的情绪。”
“我明白的,我会永远,纯粹地喜欢你。”肖添伸出三只手指指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