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最近生活不规律,难得有个休息日,长安却早早就醒了。翻来覆去的酝酿半天,无奈实在睡不着,她只好不甘的爬起来,揉着胀痛的额角洗漱更衣。
此处别院下人不多,素来安静,几乎没什么存在感。但今早甫一踏出房门,她便敏感的觉出了不同。
一路上遇见的所有仆从全都或明或暗的打量着自己,神色恭敬而微妙;偶尔目光相撞,她尚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却像突然被吓到一般,跳着脚匆匆跑走,让人很是……一言难尽。
眉梢微扬,长安略一思考,随手揪过个洒扫丫鬟:“诶。”
“陆姑娘有什么吩咐?”
“你们——”她故意皱起脸,做了个偷偷摸摸的猥琐表情:“怎么一个个都这副模样?”
让她逗得“噗嗤”一笑,丫鬟赶紧按住脸:“我们,我们没有……”
“少来。”长安摆手:“我要听实话。”
“这……”
眼见对方面露犹豫,她心思一转,“跟那两个姓萧的有关,对不对?”
“……对。”
“究竟什么事?”她神秘的压低音:“你告诉我,我绝对不往外说——放心,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虽然仅相处短短两日,但陆姑娘脾气极好,从来不会看不起人,那两位萧公子也确实惟她是从,因此这丫鬟只犹豫了一瞬,就毫无负担的倒戈:“外面都在传,萧二公子乃当今九殿下,是为了安平第一美人才来此的!”
长安听得一愣:“谁传的?怎么还扯上钱琅了?”
“他两个昨夜想私奔,结果叫萧大公子给逮回来了!”兴奋地涨红双颊,丫鬟满脸八卦:“陆姑娘,您一直与他们一行,这到底是真是假呀?”
“假的。”长安额角微跳:“谁传的谣言?”
“这个,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心里大概有了谱,她点点头,转步向花厅走去。
“堂兄,我没那种心思,你要相信我!更何况,我不喜欢那种野丫头……”
隔着老远便听见萧鸿顺的剖白,长安摇摇脑袋,慢吞吞的跨过门槛:“小点声,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我是冤枉的!”萧鸿顺抓狂:“我不想娶也不要纳!我心悦的明明是举止娴雅的名门闺秀!”
“哟,毛都没长齐,就晓得肖想女人了?”戏谑的瞥他一眼,长安双臂环胸:“怎么回事?不过一夜而已,怎的好似人人都在议论这个?”
唇瓣紧抿,萧逸不想承认这是没听她话的后果:“闲人多,闲话自然也不会少。”语毕,没好气的瞪向小九:“还不是他蠢!”
“明明是你让我去追的!”萧鸿顺不服气的反驳:“而且追本溯源,若非那野丫头对你有意,哪会有后面这些……”
“你还敢顶嘴!”不愿在长安面前提这些,萧逸厉声呵斥:“与个姑娘独处竟能安然睡过去,你先想想眼下当如何吧!”
昨夜他带着官兵去寻人,找到之后发现小九伤了腿,钱琅有些发热,耽搁不得,因此没有第一时间出面解释。哪知男人们八卦起来丝毫不逊于女子,只这么短短小半夜,私奔的流言便传遍了安平。
萧逸二人在此隐藏身份,于古寒县时却没有。彼时行事颇为高调,毫不避讳,是以不少人都识得萧鸿顺是新来的县太爷,乃当今九皇子。两地相隔甚远,原本不会被认出,偏巧几个行商途经古寒县来了安平,在路上无意中瞧见他,一下子失声喊破——
于是,“某男子与钱家小姐疑似私奔”,就升级成了如今的“当今九殿下与安平第一美人情深意笃,冲破束缚,欲成眷侣”……
这一桩桩一件件,无巧不成书。只能说萧鸿顺实在倒霉,合
该有此一劫。
长安早便料准这些,半点都不意外,只是暗叹命运的神奇。萧逸与她厮混已久,也觉着此事有些蹊跷,但他却不能因为“天意”“命运”这些缥缈的东西扔下小九不管:“且先等等吧,急吼吼的出来解释反倒显得心虚,最好让它悄悄过去。”
“这群刁民!”萧鸿顺恨恨拍桌:“看人下菜碟的东西,之前也没见他们如此明目张胆的议论严冠杰!”
“人家是正经科考的,通过努力跨越阶级,你哪能比?”长安撇嘴:“钱琅呢?”
“在客房休息,大概还没醒。”
“那我去看看。”
目送她离开花厅,渐行渐远,萧鸿顺突然猥琐的凑过来:“堂兄,我想到了,我不能娶那野丫头!”
“又怎么了?”
“她喜欢你,嫁了我,那不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嘛!而且我都把她看作半个小嫂子了,这么搞很像乱……”
“闭嘴!”萧逸按住额角:“你再乱说,我就递折子建议陛下让你回京成亲。”
“你阴险!”
“呵。”
“哼!”
——
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