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细小的哭声打断思绪,萧鸿顺揉揉额角,烦躁的低吼:“哭哭哭哭就知道哭,我都没哭,你有什么委屈的?”
“我、我哭怎么了!”抽噎的擦着眼泪,钱琅可怜兮兮的:“你又不是一个人,我也、我也掉进来了呀!”
“是啊,”萧鸿顺阴阳怪气:“好悬没把我肠子砸出来。”
“……对不起啦。”钱琅羞窘:“谁让你非要跟着我呢……”
“你当我乐意?”气呼呼的瞪过去,身周却黑漆漆的,他连对方的模糊轮廓也瞧不见:“若非堂兄下令,我管你死活!”
“萧大公子啊……”
声音渐渐不可闻,钱琅咬着下唇,如此发泄过一通后,心情奇迹般的平和了许多。
耳闻那方久久不出声,萧鸿顺以为她仍在沮丧,“诶,不是我说,你这目标定得也太高了些。”
“嗯?”
“我堂兄是一般人降得住的吗?休说你,便是京都贵女们都拿他没辙,所以没什么失望的,你好歹还比她们进了半步呢。”
长这么大,他可是第一次遇见勇于追求男人的女人——虽然,她出师未捷,还没付诸行动就萎了……
“你、你别瞎说,我没要做什么,我什么也不想干!”钱琅愿意与长安分享心事,却不想这种女儿家的小秘密被看着便不靠谱的萧二知道:“我刚刚……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事,悲从心来,这才哭的。”
“就你?”萧鸿顺不信:“你能有什么事?”
“幼时爹娘俱在,我每日只烦恼穿什么衣裳、吃什么美味;后来家道败落,爹爹郁郁而亡,母亲随后也去了,小姑姑让人退亲,我再也没了好看的衫裙,有段时间连肚子都填不饱……”
沉默良久,她轻轻一笑:“不过,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抱歉,”萧鸿顺懊恼:“我不该问的。”
“无妨。”钱琅没心没肺的舒口气:“谁也不能料准明天会发生什么。人有旦夕祸福,所以能做的想做的一定要抓紧时间,不让自己留有遗憾。”
表情凝重的沉思一会儿,萧鸿顺忍不住道:“真没想到啊。”
“没想到什么?”
“你竟是个有点儿深度的姑娘。”
“……喂!”
“喂什么喂?乌鸦一样,震死我了。”夸张的揉揉耳朵
,他又抬头向上望:“这井不深,可惜我腿似乎摔断了……”
“断了?!”钱琅一惊:“那你要变成个瘸子了!”
“你才瘸子!”萧鸿顺没好气:“再等一等,堂兄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那可未必。”立起身体跺跺脚,她忧心忡忡:“这里原是我家的别府,后来被人买走,几经辗转,姑姑成亲后,姑父又花高价赎了回来。可爹爹娘亲俱都死在这儿,黄老夫人以为此处晦气,不许人来,因而天长日久,这宅子便荒置了。大家以讹传讹,觉着此乃凶宅,素日鲜少有人路过,怕是萧大公子也很难找到。”
“不会的。”萧鸿顺嘴上说得肯定,心里却也打鼓:“都怪你,大半夜的瞎跑什么?”
“但凡不开心,我就喜欢一个人偷偷溜进来,去爹娘生前的院子里待待,仿佛他们一直都在。”
她描述得温情,萧鸿顺却一阵恶寒——死去的人一直在身边什么的,这很恐怖好吗!
月上中天,逐渐西移。
万籁俱寂。
聊天的声音渐渐低弱,两个人疲惫至极,困在狭小的枯井中,慢慢睡了过去。
一个时辰后,萧逸终于带着官兵搜查至此时,望见的便是他们互相依靠熟睡的画面。
头疼的按住眉心,他转目四顾,周围的人群果真如最糟糕的预想一般,挤眉弄眼,神色暧-昧,个个都带着股心照不宣的了然。
郁闷的吐出口长气,萧逸只觉得棘手——人言可畏,三人成虎。他清楚这二人没什么,但其他人呢?
眼下这引人遐思的一幕被众人瞧见,一传十,十传百,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小九虽是皇子,纳个女人天经地义,可他现在更重要的身份是一地的父母官,骤然曝出这种桃色流言的话……
现在下令闭眼封口,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