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见知县就好了!”长长呼出口气,萧鸿顺放松的舒展身体:“这些刁民粗鲁愚昧,朝廷命官总不会与他们一般,到时我非要让所有姓柳的全跪下告饶不可!”
“想得倒美。”一直没出声的苏玄参淡淡撇嘴:“只怕这知县不好相与。”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此处离长安这么近,我就不信他敢指鹿为马,明目张胆的欺辱皇室!”
瞅着他不以为意的自信模样,苏玄参摇摇头,并不似他乐观。
他乃白身,没到京都前一直随着祖父母生活,对地方官员的做派很是了解。能容得这等蛀虫为非作歹,这县令不是有把柄在人家手里,就是和他们沆瀣一气,要么便万事不理,胆小懦弱,总归不会是什么好官。
瞧出他明显的不以为然,萧鸿顺不服,气鼓鼓的转向堂兄:“我说的不对?”
萧逸一顿,扭头去望长安,却见她闷不吭声往嘴里塞着东西,活像个刚投胎的饿死鬼。
蹙起眉头看了会儿,他忍不住抢过块点心:“有这么好吃?”
说着,自己咬了一口,却是硬邦邦甜的发腻,扑簌簌掉了他一身碎渣。
看智障似的盯他一眼,长安从鼻子里“哈”出一声,讥笑之意显而易见。
旁人都在一边看着,萧逸面上挂不住,干脆一伸长臂卷走小几上的吃食:“陆钦差,你不发表些看法?”
慢悠悠的咽掉口中食物,她又喝了半杯茶,才淡定道:“说了你们会听?”
萧逸闻言冷哼:“我这一路还不够听话?”又是赶车又要察言观色,就差晨昏定省、按时请安了!
“如果我说大多地区吏治混乱,十之八-九的父母官全靠不住,尚方宝剑屁用没有,金贵身份只会招来祸患,休要拿着鸡毛当令箭——你们信?”
“喂,怎么说话呢!”萧鸿顺果然拍案:“你这是藐视朝廷!”
萧逸虽没吱声,但看表情,显然也不赞同。
“呶,看吧。”长安“我就知道”的耸耸肩:“有的事得自己体会过才明白。这样吧,接下来之种种,我全不会做主,一会儿你们想怎么说怎么说,想怎么做怎么做,若是真如预想般顺利被奉为座上宾,以后我便退居二线,再不强求你等必须听话了。”
这一路上,萧逸心有不甘,萧鸿顺故意捣乱,
与其费心费力的说教争辩,不如让他们自己跌几个跟头痛一痛,这样记得也深刻。
语音刚落,马车正正停住,黎平在外低低禀报:“柳宅到了。”
静默几息后,萧鸿顺亮着眼睛重复确认:“此言作数?”
“当然作数。”
“好!”他兴奋的一拍大腿:“你且瞧着吧,做牛做马的日子来了,嘿!”
话毕,他当先跳下马车,接着是苏玄参、萧逸。长安独个鼓捣一会儿,换了套新衣裳,才施施然踩着小凳步下来。
柳平全自顾自去寻找父亲,早没了影;他们六个叫仆从引到花厅便没了下文,大眼瞪小眼干巴巴的坐着,等了好半天,连杯茶也无。
“这是逗我们玩儿呢?”萧鸿顺不满的拍着桌案:“这群混账东西,一点都不尊重!”
眼见苏玄参低眉垂目,陆长安漫不经心,堂兄若有所思,没一个搭理自己,他忿忿起身,直接往门口走:“我可不要傻乎乎的枯等……哎哟!”
铁塔一样的高大男人恰也正朝里进,萧鸿顺一个不察与他撞上,蹬蹬蹬的倒退几步:“你这个……诶?”
“诶?”
虎目一瞪,柳平生大惊:“你们?”
转眸看到长安悠哉的喝茶,当真没有开口的意思,萧逸只得起身搭言:“我们是……”
“呵,来人,把他们绑起来扔去柴房!”柳平生一脸喜色,哪管他们说什么:“让你气焰嚣张,一个个不都很行吗?这下栽到我手里,哼!”
“我们是你弟弟的客人!”一把挥开扑上前的家丁,萧鸿顺小跑去堂哥身后:“我是九皇子,这是镇南王世子,你敢无礼!”
“你是九皇子?我还皇上他二大爷呢!”柳平生呸一口,半点不当回事:“真皇子能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撒谎也找个好借口!”
“混蛋,这是我的身份证明!”萧鸿顺气急,一把解开腰间悬挂的龙纹玉佩:“擦亮眼瞧清楚,你敢带吗?”
“——什么东西?”
蹙眉接过,柳平生随意瞄了几眼,只瞧见其上繁复的刻文,哪辨出那到底是龙还是凤:“就这么一块破玩意?”
一把将玉佩掼碎到地上,他无赖的讽笑:“这下没了,你还能如何?”